刘富贵故作疑惑,“哪位?你不会说的封山育林吧。都什么时候了,老哥,我们带来的食物真不多了,难道你们不想吃肉?”
“谁不想啊,是真的不敢吃啊!”
除了杨达,其余人也一脸诡异,似乎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也是这时候,有人突然问,“杨平熙那几个呢?咋不见了?”
作为亲戚的杨达一听这话,当即冷哼一声,嫌弃道,“怕是又去跪他死了的妈和妹妹了,死小子,连他爸都克死了,他自己怎么不死!”
咒骂的话刚说出来,就被他旁边另一个穿衬衣的男人推了一把,“乱说啥呢?天灾死了家人,他难受也是应该的。”
话这么说,可这人眼神分明是在暗示别的事。
刘富贵看在眼里,也不着急,朝里面喊一声,“都有哪些人不在?”
那边马上有人回答,“平时跟他玩得好的,杨平熙,杨顺,莽仔,老七,还有那个主意特别多的蔡振龙。后面三个就是昨天晚上往外跑,被阿争救回来的。不要脸的仔,伤都没好透!”
众人听到这几个名字,跟着就骂,说他们平时在镇上就不安生。
杨平熙是大学生不用下矿,但后面几个就是镇上的混混,不做工,不下矿,就啃家里人。
镇上的人有矿场分红,确实如何其争羡慕的那样,养得起一两个混日子的孩子。
何其争却从这些不满的话里渐渐听出了端倪,当即十分不满地问:“他们父亲没时间管,他们的妈也不管吗?男人忙事业挣钱,女人料理家里,怎么不知道教教孩子呢?”
提到女人,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李刚见气氛有点那意思了,跟着说:“也不能这么说吧,半大孩子正叛逆呢,亲妈的话也不一定听。对了,嫂子阿姨她们是不是没跟大家伙住在一起,我听阿争说你们都在城里有房子,现在很担心他们吧?”
还是白衬衣几乎染成黑色的男人先开口,“担心啊,担心也没办法,现在出不去。你们说到处都遭了灾,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说着就红了眼眶,还说他妈和媳妇都在龙市市区,不知生死。
“大家伙也别这么悲观,说不定人都还好好的呢,”刘富贵似乎想缓解气氛,打趣道,“媳妇不在身边,你们平时不想啊?”
都是大老爷们的,他这一说,刘刚再次接话,“老哥瞧你说的,能不想吗?我前面女朋友没分的时候,一放假坐火车都要去看,可不想得紧!”
杨达和几个人脸色都不像是单纯的担忧,反而拿眼睛瞪其他人,似乎不让他们说话。
“女人有什么好想的,她们在城里享福,我们天天累死累活,要不是为了生儿子,谁要养个死猪婆。”
有人愤愤骂道,“呸!猪婆就是生儿子的,屁用没有!”
就在一些人担忧,一些人骂骂咧咧,眼看就要吵起来。
这时,解毒的那个房间有人大喊一声,“想个锤子!人都被拉去祭山鬼了,老子才娶的外地漂亮妞,连个仔都还没生出来……”
那男人似乎完全崩溃,说着就嘶吼哭嚎起来,“我对不起你啊,苏苏,我没用,我是懦夫,我怕死,苏苏!”
李刚一看身边几个人要冲进去,眼疾手快直接冲门方向开了一枪!
瞬间所有人不敢动,哭喊的男人也变成了呜咽,听起来懊悔至极。
刘富贵比他反应慢半拍,却也端起了枪,“都别动,今天这事情咱们可有得说了!”
枪口对着冲的最快的白衬衣男,同时朝外面喊,“牛波一,来活儿了!他们要是敢跑,你小子一口一个,别浪费新鲜肉!”
牛波一很给面子地‘嗷呜’一声,震得窗户上残余的玻璃碎成渣。
刘富贵和李刚同恶人一般看向众人。
衬衣男不死心,气急败坏,“敢乱说话?不要命了,关祠堂……”
砰!
没说完,小腿被一枪射穿,李刚虽然右手用不上力了,可这么近的距离,左手开枪照样能做到精准。
“老子早就看你们不对劲,现在说清楚去了壁垒还能劳改。说不清楚,就等老板把你们都丢进山里,省了我们的物资!”
刘富贵不赞同,“直接扔了多可惜,尸体弄回去熬出油还能做肥皂,拿去壁垒换物资不香吗?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老板虽然受壁垒雇佣,但不受他们的法律管,弄死你们就是白死!”
用人油做肥皂这件事,早在二战杀人如麻的集中营就干过,但凡年纪大点看过些二战视频的人都知道。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只觉得遇到了穷凶极恶的匪徒。
也是,要是一般人敢这时候走几百公里从海城来他们这个深山里的矿场吗?
“我,我说……”谁知,居然是杨达最先开口,双手举过头顶就跪了下来,“是我们活该,伤天害理,拿女人祭山鬼,都是报应……”
……
几座山头外,一排黑黢黢的人影顶着破烂的雨布艰难跋涉。
为首是个个子不算高大的青年,嘴唇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时不时回头问有没有人掉队。
“七仔?”
“在!”
“龙哥!”
“在,没丢!”
“莽仔!”
“在在在!”
“顺子!”
“在,妈的,这鬼雨,要淋四个人。熙仔,你前面看着点,有山鼠就躲。”
“好,还没遇到,应该是晚上才会出来。”杨平熙吸一口灼烧呼吸道的空气,眼镜上已经满是水珠。
这水珠挂一会儿,就沉淀出些黑渣,就跟往常煤炭粉尘大时,天上落雨前一半总是黑乎乎的。
尽管那些外地人说这黑雨有毒,但他们这些在矿场上长大的孩子见惯了,根本不怕。
矿井病只要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加上他们知道病因,淋雨也不怕。
几人拉扶着进山,没有半句怨言,因为他们都担心着同一件事。
虽然山路湿滑,还要小心避开地下长出来的奇怪植物,但这一路还是比以前好走。
东南丘陵四季植被茂密,他们以前还要注意不留下痕迹,免得被镇子上的人看出端倪,给他们救助的人们带去灾难。
她们,不能被镇上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