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蝰蛇公司?
刘暮瞳孔微缩,探究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青年面上,似乎要把人看出个好歹来。
这个表情,给蔡振龙吓了一跳,紧张道,“老,老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您跟这个公司有仇?”
“没,”刘暮抱着头骨,不等蔡振龙反应,一手拎着他后脖领一跳。
蔡振龙只觉得脖子一紧,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离开了地下室,稳稳站在杂乱的地面。
“出去说,”刘暮大步在前,走出一段没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蔡振龙还傻在原地,“跟上,我一走,鬼就出来了,你不怕了?”
这当然是吓唬人的,但吓唬到了。蔡振龙飞快跟上,中间还差点摔一跤。
离开黑绿洋房,刘暮脚步不快,一路往镇上的河流走。
雨水已经让穿镇而过的小河变成了大河,临河建的一些房子陆续被水流冲垮,还好跨河的桥梁依然结结实实立着。
水流声大起来,刘暮才停下让蔡振龙走快两步,跟他并排。
“好了,说说你都在哪里见过那个标志,天蝰蛇又是怎么回事?”
“七八年前吧,天蝰蛇的业务经理来我们镇子上,说是他们是做挖矿相关机械设备的,想跟我们合作。我那时候正跟熙仔几个兄弟愁救人的事,没怎么关注。听我爸说,镇长和几个大族的族长跟天蝰蛇签了采购合约,本来又是马老板介绍的人,从那之后,矿上的机械设备就全部用他们的了……”
“出过事没?”刘暮微微皱眉,着实没想到天蝰蛇居然这么高调,跟谭子砚和李刚说的隐秘敌对势力可一点都不像啊。
“没出过大事故吧,他们设备其实挺先进的,质量也比之前的旧设备好一大截,”蔡振龙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老板,是不是这个公司有什么问题?”
水声很大,加上房屋倒塌,附近几十米没有视野盲区。
刘暮抱着手臂想了想,继续道,“是有点问题,那他们来了之后,你们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
“或者怪事,你懂我意思。”
蔡振龙颧骨有些高显得脸颊瘦削,眉毛有些浓但不是很宽,整个人便显露出几丝奸猾。但面对刘暮时,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很怕说错话引对方灭口。
“好像是有两件,一件大概是天蝰蛇第二次运设备进来之后吧,镇长亲自请他们的人喝酒,结果他自己喝多了,回家就中风了。
“那个镇长当时才三十多岁,身体很好,我们去上早自习的时候还经常遇到他晨跑,风雨无阻。”
想起那时候的传言,蔡振龙决定也说一下,“当时大家还悄悄说是因为他反对用女人祭山鬼,被山鬼下了咒,才死了的。”
“换成了谁?”刘暮琢磨如果天蝰蛇想要暗中控制这样一个采矿小镇,确实要从政府和本地势力的掌权者下手。
蔡振龙照实说:“换成了本镇的一个乡长,以前根本没怎么听过,不知道怎么就被选上去了。应该是给上面送了不少好处吧,那家人也还算有钱。”
收买一个想往上爬的人并不难,何况,如果山口寿原本是天蝰蛇安排进来的人,那新的镇长是汉奸也不无可能。
刘暮想着这个深山小镇能带给天蝰蛇什么好处……那可太多了!
光是煤炭资源就足以让他们盯上。
“另一件事是什么?”
“也差不多,我们杨家本来就是镇上的大姓,势力也是最大的。但当时的族长已经八十多岁,有一天睡着就老了。换族长的时候好几家人闹起来,把老族长家几个儿子踢了出来,也让这几个败家子卖了些矿场股份给别姓的人。”
第二处理大姓族长,分走股份……
天蝰蛇这是从内部分解了这个煤矿镇的权力结构,如果没错的话,那个马老板或者马老板所谓的背后人物,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集团里有很多国家的人,在海城的根基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薄。布置了这么多年,搞不好灾前已经渗透进高层。
在她思索天蝰蛇重新来杨家镇的概率有多大,特别是半个月前自己顺走那么多燃油之后。
结论是——很大!
他们或许在别的煤矿也有渗透,但现在大部分被天灾点燃,剩下比较大的各处壁垒肯定也会安排人前去恢复生产,那么像杨家镇这种深山里的小煤矿,自然又有了价值。
若是那个山口寿还活着,他们来已经是必然。
刘暮朝远处吹了声口哨,哨声尖利,穿透河流的水声,直达目标。
不过半分钟,牛波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雨衣上全是泥巴,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刘暮隔老远抬起巴掌,它才直接冲过来,放慢了速度,一个泥点子都没溅到两人身上。
拉下狗头,刘暮趴在它耳边说了几句,狗子点着大脑袋,又跟个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似的跑了。
蔡振龙站了好半晌,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被刘暮忘记了,“老板,之前矿上露天的机器上有些也有天蝰蛇标志,只是被烧没了。”
这点刘暮并不意外,她问,“他们提供这么多机械,在本地有没有负责售后维修的办事点?”
却看到黄毛青年摇头,脸上浮现不屑和愠怒,“没有,每次都是打电话给他们,然后他们派人过来。那些师傅来了也不怎么跟我们混在一起,都是检修之后就离开。我爸原本还想跟他们拉上关系,可以送我们几个去他们公司学习修机器,将来有稳定工作,但他们说只收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就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没学历、脑子不聪明的渣渣呗。”
原来是没混上,刘暮点了点头,“矿上谁跟他们比较熟?”
“那个工程师,还有矿上监工杨三,不过三叔已经死了,倒是还有个儿子在城里,不知生死。”蔡振龙手指扎进自己半截黑半截黄的头发,捋了一把,显示自己在努力回想,“那些人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好像我们这些乡下佬真的会缠上他们一样,高傲得很。”
“那你们每次通知之后,他们多久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