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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姜无为心里还是挺高兴。

虽说老爷子的医术有考证,周诚还是决定为他提供吃喝。

从海上转到内河后,河里的鱼丝毫不比海里的鱼少,不时能见到有鱼跃出水面。

人口少资源丰富到令周诚想到一句令人心驰神往的话,棒打狍子瓢舀鱼。

周诚都看馋了,却只能干看着。

时值五月,温度越来越高,船上条件有限没有新鲜肉类,想吃肉只能瞧几眼水里的鱼。

商船行驶中,想捞鱼无异于天方夜谭。

凉拌海带丝味道再好,没有新鲜肉,周诚总有种饭白吃了的感觉。

船上有两个泥炉,出于安全考虑,除了蒸饭和煮一锅乱七八糟汤,外其他吃食通通不做。

且炉子和锅不外借,有鱼干贝类也没法做。

一连吃了四天海带丝拌饭和肉干,周诚脸都快吃成海带色。

姜无为吃辣椒的功力倒是提高了不少。

“老爷子,能不能劳烦您给我瞧瞧我的身体如何。”

再有五天就到京都,这期间船上无人生病,老爷子又不愿意先给六子瞧,阿木尔晕船的毛病倒是让他三两针就给治好了。

是有两把刷子,不过周诚还是想试探一下,这位是不是像苏樱跟他说的,前朝皇帝都请不到的神医。

姜无为刚吃饱,这会儿倒是挺好说话,手指搭在周诚的手腕上,看看他的气色、舌苔和眼底。

片刻后说:“瞧着你比牛还壮,实则底子太差,年轻人,你这身体得好好调理,否则,顶多能活到而立之年。”

周诚心中握草:“我这么短命?那岂不是只有几年可活,老爷子我还有救吗?”

原身被周铁锁许氏虐待了十几年,干的最多吃的最差,身体早就掏空。

这些年吃的好,不时还弄些药膳什么的,也坚持锻炼身体,但有时候确实会感到力不从心。

猫冬的时候闲在家中,偶尔还会突然感到疲惫不堪。

也难怪之前想要孩子要不上。

他可不能早死,不能让老婆们年轻轻的守寡,也不能让孩子们早早就没了爹。

果然不能随便看病,本来好好的,这一看吧,反倒看出个不大不小的绝症来。

上辈子二十一岁被车撞死,穿越了难道还是英年早逝的命?

哎!

命苦。

姜无为笑呵呵地看着周诚皱巴着一张脸:“有啊。”

周诚心里一喜:“老爷子,下船了我一定施展我厨神的手艺,保证让您吃到这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姜无为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真的假的?”

君子远庖厨,能做出美味的海带并不代表就能做出其他吃食。

周诚拍着胸口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五日后就到京都,到时我露两手给您瞧瞧,包您满意。”

“行吧,老夫且信你一信。”

说着姜无为从衣袂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周诚。

周诚打开,是颗鹌鹑大小的丸子,黑色中还泛着些许绿色的荧光。

瞧着颜色有点诡异。

周诚咽了咽口水:“老爷子,这药是治什么的?”

做为现代人,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吃陌生人的食物,这可是吃进去就拿不出来的药。

万一是毒药,他不用等到三十岁立马就呜呼,去地府报到。

姜无为看出他的防备,倒也没有生气,只说:“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要不要服用随你,不过,你答应老夫的事儿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周诚将药收起来。

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先不服用,过阵子彻底了解了老爷子再说。

姜无为瞧周诚心态不错,一时搞不清这小子是不信他的医术,还是本就万事不放心上,缺心少肝的性子。

这时船的一头传来吵闹声,人群渐渐聚拢。

“老爷子,我过去瞧瞧。”

周诚过去听了几耳朵。

原来是死人了,商船掌柜让船老大靠岸停船,要将那一家子赶下船。

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跪在掌柜面前:“掌柜,我们加钱,你行行好别把我们赶下船。”

一家五口原是从京都到禹州投亲,如今京都太平了就想回到原籍。

哪知老太太昨日还好好,早上她儿媳发现婆婆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气息。

怕被人发现赶下船就没有吱声,结果还是被人发现告诉掌柜。

“我倒是想行行好,那你们问问船上的客官他们同不同意。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不用到明日尸体就臭了,你让我怎么办?

不如你们一家人下船找个地方将人好生安葬了。”

掌柜的是个讲理的人,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人要好好的他又岂会做这种招人恨的事。

他也得为了自己和其他人考虑不是。

掌柜说的不无道理。

不是自己的亲人,没人愿意忍受跟一具尸体同行。

众人纷纷要求必须让这一家人下船。

“让我们在这里下船,跟让我们去死有什么区别。”女人痛哭起来。

周诚听了会儿就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家人虽然可怜,但要让他闻着尸臭在船上待几天他也受不了。

对方不下船他几人也得下船。

姜无为跟他蛐蛐:“那老妇人昨夜就过身了。”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不然昨夜就跟掌柜的说了。

“我瞧着她身板挺硬朗的。”

昨早还来找他要海带丝给两个孙子吃,说话嗓门那叫一个大,跟吵架似的。

这说没就没了。

姜无为古怪地看他一眼:“那别人瞧着你也挺硬朗的。”

周诚咳了声,小声问:“我真有这么虚?”

“难道你没感觉?你说你有五子一女,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近两年才有的孩儿吧。”

周诚稍稍坐直了身体:“不是,我大女儿五岁了。”

原来还真是他自己的原因,可他那方面的表现不差啊。

姜无为点头:“那你前些年运气不错,有个漏网之鱼。”

周诚:“......”

姜无为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别丧气,我不会让你早死,起码不会让你比我死的早。”

“老爷子,您实话跟我讲,您今年贵庚?”

“九十八。”

周诚惊讶道:“真的?你这保养的未免也太好了,确定没记错?”

他居然在古代见到了近百岁的老寿星,还是个皮肤比三十岁的农家汉子都紧致细腻的老寿星。

有没有搞错。

他前世见过近百岁还在看诊的名医,但,人家也就比同龄人年轻十来岁,这老爷子不会是忽悠他的吧。

“信不信由你。”姜无为也不跟他辩驳,哈哈一笑:“对了,给你的药,是我三十年前所制,比你年纪还大。”

周诚傻眼:三十年前的药,难道没有保质期一说?

过了三十年,恐怕灵丹妙药也变成了毒药了吧。

幸好,他没吃。

姜无为笑的更大声了。

无论一家四口如何苦苦哀求,船还是靠岸停了下来。

那对夫妻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赖在船上不走。

“掌柜的,你把我娘扔河里吧,别让我们下去。”男人苦求。

“真是孝子,竟然要将亲娘扔河里喂鱼。”

掌柜的不耐烦听他废话,吩咐两个船夫将尸体抬下去,又让另外几人将这一家四口撵下船。

周诚问姜无为:“老爷子,这里下船到京大概要多长时日?”

姜无为无妻无子,这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各地游历,是个行走的活地图,比朝廷的高级机密舆图还准。

他瞅了瞅两岸,说道:“走路十五日左右,坐马车八到九日。”

周诚想,难怪这家人要瞒着船上的人。

遇到这种糟心事儿,掌柜觉得晦气,脸色难看的吩咐船老大赶紧开船,并让人将老太太睡过的地方狠狠擦洗了两遍。

五日后,商船总算到了京都。

不愧是达官贵族云集的皇城,十个禹州城加起来也没有一个皇城大。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气派的大宅子让人目不暇接。

京都的布局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官员和皇亲国戚都住在东城和西城。

贫民和贱民住南边和北边。

彭敬作为一朝丞相,皇帝赏赐了一栋丞相府,位于西城。

而苏樱的宅子在东城。

两个方向相隔二十多公里,往返一个单边坐马车就要一个时辰以上。

苏樱想近水楼台都没办法,彭敬公务繁忙,见一面都难。

苏樱有被打击到,叹气:“大哥,看来我只能孤独终老了。”

周诚忍笑:“别说丧气话,烈女怕缠郎,男人也一样,拿出你学医的精神来,往前冲。

不管成与否,至少不会后悔对不对。”

苏樱不抱太大希望:“我还是先拜个师父吧。”

她倒是想拜姜无为为师,可姜无为说这辈子做了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个孽徒。

老人家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收徒,她开不了这个口。

姜无为瞧了瞧苏樱说:“小丫头,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医术虽不如我,倒比教你那人更强,你想拜师我可以为你引荐。”

苏樱失落的心情顿时被驱散一空。

“姜爷爷,您说的那位是谁?”

姜无为说了名字。

苏樱眼睛一亮:“您说的是专为前朝皇帝看诊的那位太医?”

“对,我跟他虽不是师徒,指导过几次,对他的医术倒是有几分理解,这人医术佳,有医德,也不是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

苏樱喜笑颜开:“小女愿意,多谢姜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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