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
洛渊缓缓说出了第一句。
菩提树?
鸿一法师闻言一愣,
菩提树乃是佛门“觉树”,相传当初那位开创佛法的祖师便是在菩提树下觉悟证道。
这是佛门典故没错,但这位施主为何要突然说这个?
再者,他为何要说本“无”树?
难道说......先祖留下的典故是错的?
不等他回过神来,洛渊的第二句话脱口而出。
“明镜亦非台。”
这一回,不仅仅是鸿一法师,
就连先前受罚的慧明法师,以及身后一众无垢寺弟子都开始有些懵了。
明镜亦是佛门术语,代表清澈明晰的心智,
而台则是负责安放明镜的地方,是乃客观存在。
可为何洛渊偏偏要说“明镜非台”?
明镜无台支撑,神智怎能清明?
这两句话下来,一众无垢寺僧人听得云里雾里,
在他们看来,洛渊所说的话与他们过往所秉持的佛法理念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甚至在有些的地方的理念,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鸿一法师双眉紧皱,不思其解。
不过他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想听听洛渊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洛渊微微偏过身,面对着现场众人,说出了剩下的两句。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道千钧之雷在人群之中落下,令得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慧明法师眸光瞬间凝滞,先前一脸凝重地神色此刻突然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鸿一法师双目紧闭,脸上无喜无悲,仿佛陷入了顿悟之中。
身后的一众僧人个个垂首无言,若有所思。
就连周遭对佛法几乎一窍不通的围观群众都因这极富禅意的两句话而不由得一愣......
“本无一物......本无一物......是了,心灵未受外界纷扰之前,本就是澄净清澈的,又如何染上外界的污秽呢?”
慧明法师嘴中低声喃喃,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难怪前两句讲的是菩提无树和明镜非台,原来是为了最后两句做铺垫,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呐!!”
良久,一旁的鸿一法师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光中闪过一丝灵明。
他面向身前的洛渊,郑重行礼道:
“施主的四句箴言意境颇深,贫僧受教......”
洛渊的这四句话令他感触颇多,方才一瞬间陷入了顿悟之中。
甚至就连阻碍他许久的修为桎梏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毫不夸张地说,参透这四句话,胜过熟读十年佛经......
至于门下僧人来玄音阁听曲儿的事,
鸿一法师已无心追究,也没法追究。
方才洛渊那四句话,就是明摆着针对这件事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心灵向来澄澈清明,便不会受到外部纷扰影响,
如果佛心坚定,便不会被这些所谓的歌舞戏剧所吸引摆布。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修行不够罢了......
眼见着无垢寺众人临阵倒戈,几位随队伍前来的天宗长老心中虽有不悦,但也只能悻悻离去。
一个随行的天宗弟子指着玄音阁的牌匾,有些不甘道:
“九长老,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哼!连无垢寺住持都奈他不得,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人,还能让他服软不成?”
天宗长老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沉声道:
“这几天来,不仅仅是佛门,就连我天宗的弟子也有不少被他们吸引过去,长此以往下,定然会发展成祸端。”
“此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你我能够解决的范围,待我回宗禀告掌门,让她出手定夺吧......”
那名天宗弟子闻言有些犹豫道:
“九长老,这等无关痛痒的小事......掌门真的会亲自出手吗?”
“无关痛痒?”
天宗长老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无垢寺队伍,笃定道:
“掌门的太上忘情之道已修至大成,平生最忌讳的便是宗门弟子破戒,尤其是在男女私情方面!!”
“只要我们将事情告知于她,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看这洛渊还能嚣张多久......”
......
外面的人群散去后,洛渊和白若璃回到二楼的厢房内,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对策。
几番考量下来,他觉得还是需要拓宽市场。
不然的话,光靠一群和尚可远远不足以让南灵域分部扭亏为盈。
现在的主要问题在于:
能吸引到的顾客大多数来源于无垢寺以及部分前来捧场的道门人宗弟子。
而天宗弟子以及巫蛊教的弟子则是完全不沾边。
得想个办法,毕竟......南灵域里就和尚和道士两个群体占比最大。
再加上今天无垢寺这么一闹,近期和尚们肯定会收敛一点,
不可能再像先前几天那样肆无忌惮地前来看话剧了。
如果只是单一地发展一条线、针对一个目标群体,那无疑是失去了市场的半壁江山。
思至此处,洛渊摊开摆在桌上的宣纸,提笔蘸墨,
在一旁白若璃的注视下,对之前未完成的故事进行了续写:
【唐三藏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和挣扎后,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要完成未完成的使命,前往西域取得真经。】
【至于女人?】
【至于爱情?】
【呵,这些都只会影响他前往西天的速度......】
【得知这个消息的小道姑伤心欲绝,悲恸万分。】
【她原以为唐三藏爱的是她,但没想到,在那和尚心中,】
【永远把佛祖放在第一位,永远把普度众生放在第一位。】
【纵是她千般挽留,终究还是阻止不了唐三藏师徒一行的离开。】
【万念俱灰下,小道姑在唐三藏先前暂时安身的寺庙旁修建了一座道观。】
【从此余生清修相伴,孤独终老......】
自古悲剧动人心,合家欢团圆的剧情虽好,但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太难。
所以洛渊修改了原先的结局,把它往“意难平”的方向引。
写完之后,他总觉得看上去少了些什么。
于是乎再度提笔,在故事的结尾处补充上了一首曲子: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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