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趁刘备和孙权干起来而从中摸鱼,才是程远志这次南下的初衷。
一开始他根本没想过再娶一房夫人的事。
但现在必须要想一想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程远暗叹一句,目视着阿月的侧颜,道:“不想我年近半百,还能娶到阿月这般貌若天仙的夫人。”
阿月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凝望着他:“你为了我们五溪蛮能过上好日子,不惜跋涉艰险,千里而来,连命都差点丢掉;还有你从崖上坠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我的成人之礼;我救你时,也曾看过你的身体。按我们族中的规矩,我此生只能嫁你。”
说到这里,阿月哽咽道:“只是……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多夫人了……我又开心,又难过……”
说罢,便泪如雨下。
见此状况,阿虎嘿嘿一笑,识趣走开。
哄女人,程远志自是在行的。
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污渍斑斑的锦帕来,轻柔的为阿月擦拭着眼泪,叹口气道:“唉,我生时你未生,是以才娶了那么多夫人,如之奈何?别哭,别哭,你这一哭,当真是令我肝肠寸断,心乱如麻。”
顿了顿,又道:“阿月,如果你爹爹不同意怎么办?”
闻言,阿月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止住眼泪,低声说道:“不会的,我阿爹很开明的。”
说着,忽然怔怔地望着程远志手中带血的锦帕,皱眉道:“这手帕哪里来的?好像我那一条,这味道好难闻……”
程远志抬了抬受伤的腿,笑道:“从我腿上解下来的,可不就是你的嘛!”
闻言,阿月脸色一变,拽过锦帕丢出远远的,嗔道:“讨厌,多脏呀,你绑完腿却来给我擦脸……”
程远志笑道:“你我既将成为夫妻,那便是一体,既是一体,都是自己的身体上的部位,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阿月嘟起嘴,嗔道:“讨厌,那上面还有蛇毒呢。”
说话间,天色渐暗,程远志环顾四下,见周围无人,便拽住阿月的手,并齐坐在竹床上,对她说道:
“现在我来了,以后五溪蛮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月将头靠在程远志肩膀上,微微点头:“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么?”
“自然可以,事无不可对人言。”
程远志旋即将自己如何从襄阳来到武陵,如何迷路从悬崖跌下,大难不死,遇到阿月的一路经历,添油加醋,又加上了各种佐料,说给阿月听。
当听到“少年管辂卜卦极准,却没能算出来自己有大劫而被蛇咬”的时候,阿月忍不住咯咯直笑。
当听到程远志“为救管辂,以一敌十,与十多条水桶粗,三丈多长的巨型花蛇,大战三百回合,拼死才救下管辂,最终因体力不支栽倒在溪水中,继而被冲走”的时候,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她大概也猜出来程远志的阐述有些夸张,花蛇最大的也只有一尺多长,手腕粗细,根本没有三丈多那么长,水桶那么粗。
但架不住说的实在好听,是以听得津津有味。
当听到程远志说“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身在半空,睁眼便看到她身无寸缕在潭水中自由自在的嬉戏”时,阿月羞涩的低下头,脸上火烧一片,心里又羞又喜。
顿觉这段缘分一定是上天安排的,不然为何从天而降一个这么有本事的男子给她。
听完整个故事,阿月出神半晌,方道:“我就知道你会武功,是个文武双全的大人物。”
程远志侧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阿月嫣然一笑,温声道:“你坠入水里之后浑身湿透,我帮你解毒时脱了你的衣衫,看到你全身肌肉横生……”
“等等!”程远志抬手打断她的话,问道:“你把我全脱了吗?”
阿月点点头,奇怪的反问道:“你就穿了一件长衫呀。”
程远志一脸郁闷,道:“都被你看光了,我太亏了!”
阿月红着脸道:“你也看了我的,咱俩扯平了。”
程远志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风景,暗暗吞了口口水,摆手道:“不行,那时候我惊鸿一瞥,根本没看清。你都把我脱光了,谁知道你看了多久,有没有在我身体上留下些什么……”
阿月大羞,双手捂着耳朵,连连摇头道:“不听,不听,你说要怎么办?”
程远志呵呵一笑:“你得再让我看看!”
阿月晕生双颊,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声如蚊蝇说道:“嗯,等成亲之后的……”
程远志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取笑道:“哈哈,你也真不害羞,还没成亲呢。竟然在想这种事情!”
阿月大窘,嗔道:“讨厌,不理你了。”
说罢,转过身去,拿背对着程远志,不吭声了。
程远志推了推她的肩膀,笑道:“能和我说说族里的事情吗?”
阿月轻哼了声,转过身来道:“我们的大王叫沙摩柯,住在离此三百里外的阮溪下游。他生的面孔赤红如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百步之内例无虚发,百步之外也能穿杨,曾一箭射杀猛虎,可厉害了。”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不过大王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孙权常来逼迫大王投顺,大王不同意,为此和孙权的军队打过好几仗,死了好多族中勇士。”
“要是你能早一点来就好了,我们也就不会受孙权的欺负了。”
程远志长美一蹙,问道:“刘备呢,有没有来欺负过你们?”
阿月摇摇头:“没有,以前这里归关羽统辖,他对我们很宽松的,不要求进贡,也不要求我们出族人替他打仗。孙权什么都要,简直坏透了!”
程远志牵起她的双手,沉声道:“我向你保证,孙权若是再敢来,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阿月闻言大喜,仰起头,探着身子朝他脸上“吧唧”一口,说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是来拯救我们的救世主!”
程远志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女子主动亲男子,虽是知道蛮族人开放,却还是说道:
“你这也太奔放了吧,随随便便就乱亲别人,我都没准备好呢,不行,我要亲回来!”
说着,作势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阿月登时尖叫一声,左躲右闪,不过还是被揩了不少油。
当然,她也没有真的要躲。
一阵嬉戏过后,阿月仰着头说道:“看来我阿爹今夜不会回来了,晚上你就睡我的房间吧。”
程远志大为惊讶,假惺惺推辞道:“这样不太好吧。咱们进展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了,当即站起来,牵着阿月的手,就要往木屋里拽。
阿月扛住力道,站在原地没动,没好气的说道:“你别乱想,你睡我的房间,我睡这里。”
程远志看了眼四面透风,毫无遮挡的凉棚,指着凉棚下的竹床问道:“你就睡这里?”
见阿月点头,他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跟睡在野外有什么区别,你一个大姑娘家,太不妥了!”
闻言,阿月微微一笑,朝远处招了招手。等一个白影飞速跑到身前,这才温声细语道:“有它陪着我,不怕!”
程远志定睛一看,见是那只大白狗,还是摇头道:“不妥,我怎么忍心让你睡在外面?你和我一起睡楼上吧!”
阿月顿时脸颊生晕,扭捏着说道:“不好吧,咱们还没成亲呢。”
见状,程远志爱捉弄人的毛病又犯了,大手一挥道:“夫为妻之纲,我说好就好,就这么定了!”
阿月没辙,只好点了点头,忐忑的扶着程远志来到楼上。
借着昏暗的烛火,程远志环顾四下,见房间里的家具全为竹子所造,整个房间显得清幽淡雅,还有一股子淡淡的竹子清香弥漫。
赤脚走在竹地板上,吱嘎吱嘎的声音络绎不绝,在幽静的山寨里传出老远。
阿月两手拧巴在一起,低着头,身体微微打着颤,心下小鹿乱撞,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着,慌的不行。
正心乱如麻,却见程远志往地板上一躺,枕着双手,合起双眼。
阿月登时一愣,纳闷道:“你就睡地上呀?”
程远志抬眼瞥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要睡哪里?”
而后又语重心长说道:“你年纪轻轻,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这身上还有伤呢。”
阿月大羞,急急跳上竹床,蜷缩成一团,背对着程远志的方向,
心下暗暗发誓:再不理他了。
讨厌,就知道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