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路明非的话,小天女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沉默良久,她终于轻启朱唇,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是恋爱脑,我才不会相信电视剧里那些为了爱情,
不远万里,披星戴月,跨越千山万水,不惧任何艰难险阻呢!”
路明非没有反驳,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他岔开话题道:
“小天女,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之前成绩不如你,现在可不一定了!”
苏晓樯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玩笑一般,笑得仰起了头。
“就你?”苏晓樯毫不犹豫地对路明非嘲笑起来。
虽然那天路明非技惊四座,但是他之前成绩吊车尾也是事实。
或许路明非真的是突然开窍了,但是想要从吊车尾超过全校第二,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相信路明非是真的拜到了绝世高人,但是小说里的绝世高人只教武功,不教学习啊!
“你不信,要不然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路明非的嘴角忽然浮现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已经想到了捉弄小天女的绝妙办法。
“打赌?赌什么?”
苏晓樯微微扬起下巴,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红唇,那不经意的动作充满了诱惑。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与期待,似乎被路明非的提议勾起了兴趣。
“就赌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怎么样?如果我输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一个月!”
路明非故意做出一副被刺激然后上头的表情,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老戏骨。
他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向苏晓樯发出挑战。
路明非对小天女拿捏得死死的,精准命中小天女的命门,直接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与好胜心。
“赌就赌!如果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能超过我,别说当你女朋友,当情人都没问题!”
倒不是她真的想给路明非当情人,而是她对自己的成绩有着绝对的信心。
再加上路明非说如果他输了就给他当一个月牛马,她当然也要提出一个重磅的赌注才行。
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毕竟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才有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赌注。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他路明非再神通广大还能从吊车尾直接超过她这个年级第二?
他之前虽然在课堂上的表现,也只能说明他脑子比较灵活,但是他这些天每天上课都在发呆。
之前成绩就倒数,现在也不好好上课,凭什么超过她这个年级第二?
嗯,肯定是这样的!
小天女在自己内心不断地重复着,不知道是增强信心还是掩盖心虚呢?
其实,小天女还挺希望奇迹发生的,毕竟,她之前出于自己的骄傲,说了初中不会谈恋爱的。
但是,如果,这次她打赌输了,愿赌服输,为了信守承诺,也只能勉为其难当路明非女朋友了。
这样,也不算违背自己的内心,毕竟是愿赌服输。
路明非被小天女说的话给震惊到了,他只是想利用信息差捉弄一下小天女而已。
没想到小天女直接给她整了这一出,直接白给了,这是要把她自己输给他吗?
“是喝酒喝多了吗?我之前不是用灵力给她解酒了吗?这才又喝两杯,怎么就发疯呢?”
路明非心里暗自嘀咕着,晃了晃酒杯,仔细闻了闻杯中的酒,度数也不高啊?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醉翁之意在不在酒谁又知道呢?
感情是一道主观题,有的人缺考都是满分,无关答案。
男孩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总会有奇怪得表演欲,老实孩子想演浪子,浪子想演浪子回头。
虽然通常演得不好,这是个历史规律,但是后人总是不总结教训,依然前赴后继的表演着。
但是路明非不想表演谁,他只想做自己。
爱你漂亮葳蕤,也爱花落枯灰。
爱字一贯绝对,不容半点虚伪。
突然,周围的环境完全定格,不远处的钟表指针全部停止转动。
路明泽来了。
路明非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段画面。
人百年一世,龙百年一岁,君生我亦生,君未变,而吾已老。
那是一段故事,讲述了东海龙王三公主与人类封汐之间的悲剧爱情故事。
在东晋时期,封夕的前世之一被村民称为 “小疯子”。
当时村民想平息龙王发怒引起的海啸(实际上是龙三公主哭泣所引起),
便将小疯子作为祭祀的童男投入海中,在将死之际,小疯子遇到了龙三公主。
龙三公主让他服下龙之泪从而可以在海底生存,并将他带到龙王面前。
要龙王允许让小疯子当龙三公主的童养夫陪她玩耍,此后龙三公主称他为 “阿疯”。
阿疯在海底待了两年后被一道人收为徒弟学道,取名道号为抱朴子。
他开始研习长生之道,想尽可能地陪伴龙三元长大。
因为龙族百年才增长一岁,而他作为人类寿命有限,但最终他仍无法突破生死之限。
在龙三元的陪伴下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日,死时周围布满了龙三元流下的龙之泪。
“哥哥,这是十三年后才会上映的漫改国漫《妖怪名单》中的三元篇。
怎么样,看完有什么感受没有?”
路明泽已经坐在了路明非旁边,毫不嫌弃地用路明非的刀叉尝起了一块牛排。
“其实也不怎么样嘛,感觉和那种寻常饭店里的牛排也没什么区别。”
路明泽毫不犹豫地锐评,对这家店的菜肴给出了并不高的评价。
路明非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心情格外复杂。
沉默好久,才憋出了一句话来:“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路明泽一瞬间转移到了两人的餐桌上,小腿凌空晃荡,毫不在意自身形象。
“让哥哥更清楚自己的状况啊,这样才能更负责任地做出决定嘛!”
路明泽大大咧咧的一边吃着路明非的菜,一边无所谓地说着。
不久前路明非才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约束掣肘他,但是很快他又遇到了新的困境。
以前一直奇怪,为什么故事里那些拥有千年道行的神仙妖怪是不会轻易动心的。
那时候猜测大约是他们活得太久,遇见过太多惊艳的人,非有龙凤之姿难入其眼。
可故事里令他们动心的人,仔细想来其实也蛮普通的。
更多时候明明是无心守株,更无心待兔,可小兔子也会很傻很天真地自己一头撞上来。
后来又觉得,不动心主要是因为不愿影响自己数千年来的“大业”,
正道的渴望飞升九天,邪道的渴望一统三界,儿女情长什么的,真挺拖人后腿的。
眼瞅着就剩最后一步了,偏偏为了某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再后来终于明白,不动心还是因为代价太大了,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
而是“弹指间灰飞烟灭”,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残忍。
像是坐过山车,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然后逐渐拉紧,
转瞬间经历无数起落,下来后却走散在游乐园的人海。
耳边游人的欢笑犹在,你自觉白驹还未扬起前蹄,而她已策马跑了几个来回。
因为万物生命节奏的不同,世间于是有了“时间差”。
就像是养了一只小狗,你能长命百岁,它却只有二十年光阴。
这种凄美又无奈的存在,尤其是在故事里,时间差更是需要好好体味。
人说,人生如戏,我们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又读着别人的故事,也会被写进另一个故事。
写故事的人也是一样,总喜欢写下这些带有“时间差”的情感,
因为这样的故事似乎从开篇之初就有着几分悲剧的意味。
她一世的悲喜在他眼前转瞬即逝,如刹那烟火。
不知是先离开的的人更可悲,还是时间长的人更可悲。
前者无法见证后者他日的喜乐忧伤,无法知晓更无法继续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而后者只能守着残存的记忆追念哀叹,直到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心底却仍存着一份不可名状的悲伤。
人百年一世,龙百年一岁,君生我亦生,君已老,而我不变。
路明非是黑王,他注定要翱翔于天地,长生久视。
但是,无论是小天女,柳淼淼这些普通人,还是酒德麻衣,苏恩曦这些混血种,
甚至是绘梨衣这种超级混血种,她们对于路明非而言,都是寿命短暂。
也只有夏弥这种龙王,生命要更加漫长,但是也无法与他相比。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茫然,长生,似乎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很快,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中重新燃烧起熊熊的烈焰。
考虑那么多干嘛,活在当下就好了,未来的事情让未来的自己头疼去吧。
“看来哥哥已经想清楚了嘛,那我也不多什么,我完全支持哥哥的一切决定!”
路明泽手中凭空出现一块丝绸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随手一抛。
丝绸餐巾在空中晃荡,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也完全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