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能感受到雪宜在自己怀中哭得更加激烈,雪宜哭,皖月听得心都快碎了。
皖月眼底之下十分矛盾。
雪宜哭了好久,她竟哭昏过去,皖月眼疾手快抱住她,皖月心中坚定正在崩塌。
“夫人,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啊!他们该如何接受?”皖月眼角微红,苦笑道。
她把雪宜扶到屋内,而自己靠在床榻边守着雪宜。
“宜儿,你不要去恨,要学会爱世人,娘亲教导过你。”雪宜看着面前浑身血迹斑斑的娘亲,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哽咽道:“娘亲,娘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雪宜好不好?雪宜离不开娘亲。”
她只见知许冲着她温柔笑道:“宜儿,娘亲对不起你,下辈子娘亲定要陪着宜儿很久很久。”
秦知许自始至终都是温柔的,尽管此时她被鲜血所染,她仍是温柔的。
知许微微闭眼,十分虚弱,抬起颤巍巍的手摸了摸雪宜的脸,说道:“对不起啊,没有保护好她。我的宜儿要独自长大了啊!”
雪宜哭着喊着,她要娘亲留下,她真的不能失去娘亲。
画面一转。
雪宜看到红卿,想起皖月的话,她急忙朝她跑去,她站在院中的香樟树下,回头看着自己笑。
红卿张开手接住朝自己跑来的雪宜,雪宜紧紧抱住她,方才觉得皖月说的话不可信,她想:红姨还是好好的,她没有离开自己。
雪宜从失而复得中缓了许久,她红肿着眼抬头看向红卿,哽咽道:“红姨,你会永远陪着我,对吧?你不会如娘亲一般,抛下雪宜离开?”
不知为何,红卿轻笑道:“红姨会等着小宜回来的。”
随后一切都变了,红姨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雪宜抓不住她,她朝红卿大喊着:“红姨抓住我,别离开。”
可红卿任凭自己消失,仅是始终温柔地看着雪宜。
雪宜看着红姨如娘亲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明白自己谁都抓不住。
皖月看着床榻上的雪宜竟流着眼泪,似乎还唤着谁的名字,她俯下身去,想听清雪宜的朦胧细语。
她听清后,便直起身,看着雪宜似乎梦到了很不幸的事,她急切将她唤醒。
“小姐,小姐,醒醒。”
雪宜从梦中醒来,见是皖月,她嗓音沙哑道:“皖月姐姐,红姨是死于何缘故?”
“夫人,她……死于中毒,这是秋梅所查出,但宫中御医……他们却只道夫人是抑郁而终。”皖月狠狠说道。
雪宜脸色苍白,她有些无力笑道:“那屿乐殿下呢?她应当也不信吧?”
“殿下被陛下禁步与长公主府,她也无能去处理此事。”
皖月看清雪宜脸上讽笑。
皖月心中也是嘲讽,她苦笑一声,道:“这就是忠良一生,用一生去守着的国家,君主吗?真为秦将军和夫人感到不值。”
雪宜并未阻止皖月此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她们两人乃至小侍卫或许都会因此丢了性命。
可是雪宜觉得,皖月说的没错。
“小侍卫可知晓……知晓此事。”雪宜低头问道。
皖月柔声道:“少主应当快要知晓吧!京都城传出消息到代城,应当也要到了,但我也担心,担心他们不敢告知少主。少主也不会得知真相如何?”
皖月嘲讽一笑,道:“不可否认,他大靖皇族无一不敬秦府,但他们更怕秦府,怕秦府一家独大,威胁大靖皇权。”
随后,她转头看向雪宜,接着说道:“可小姐你知道吗?将军和夫人从未有过反叛之心,他们少年之时便为了大靖四处征战。”
“如此都不能感动坐居高位的那些人,夫人他们掏出赤胆忠心给他们看,可他们却嫌弃血腥害怕。”
皖月看出雪宜心中所想,她在考虑自己的话。
皖月想起红卿对自己说起的最后的遗言。
“我用我的死,去换大靖落败,我想他们二人会得到南越看重的,他们会谅解我的,对吧?”
红卿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皖月,似乎皖月肯定她的话,她便也就这样信了。
其实她心中清楚,这就是在赌,赌自己在他们二人心中分量。
“可惜我这次等不到他们二人了。”红卿脸上露出一丝可惜的情绪。
随后,皖月看见了如当初那般的夫人,明媚大气都是她。
红卿缓缓笑道:“皖月,他们在等我,我也想他们了。”
她真实的笑容总是明媚的,正如当初那个一腔热血踏上战场的巾帼英雄,可惜后来她不喜露出笑容,皖月都快忘了那样的夫人。
红卿让皖月前来达州城找到雪宜,她知晓,雪宜是顾青煜的软肋。
“小姐,你说将军他们所做可值得?”皖月眼神目不转睛盯着雪宜,等着她的回答。
雪宜看着皖月的眼神,微微低头,思索一番道:“站在秦叔他们的角度,我想他们甘之如饴,他们本意守护一方百姓,护一方土地。”
雪宜停顿一下,随后苦笑一声,接着说道。
“可我看着是不值的,百姓的不理解,皇室的压迫与猜忌,凭什么啊?他们并不欠任何人?”
皖月听她说此,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许多,她问道:“那小姐可有想改变这一切的想法?”
雪宜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当然想,但是我不知该如何?皖月姐姐可有办法?”
皖月微微一笑,道:“既然大靖无法真心待人,那我们便去找能真心待我们之人。”雪宜看见皖月眼底的狠意和仇意。
雪宜似乎想到什么,应当是知晓皖月说的何意。
她眼神陌生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皖月姐姐,大靖生我育我,必是不能犯下如此错事啊。”
皖月却是转过身去,不看雪宜,她带着讽刺的笑说道:“可……可它命数已尽,无人可救。”
“小姐,少主必须远离战场,而且他的身份也可作为我们与他人交易的筹码!”皖月猛的转过头看向雪宜,眼底充满着欲望。
皖月迅速拉住雪宜的手,并且眼神紧紧盯着她,希望她嘴中下一秒就能说出认可自己的话。
可雪宜甩开皖月的手,转过头不去看她,雪宜有些心痛,小侍卫不是任何人利用的工具。
“可……皖月姐姐你可想过,若是小侍卫真如你说的那般,那就是把他推上一条不忠不义的道路。”
雪宜轻声说道:“我不愿的。这事我不会去做,小侍卫也不会承认。”
皖月似乎早就知道雪宜会有何反应,并未因为雪宜的话,而有下一步动作。
雪宜回头看她,只见皖月仰天大笑,随后低头,雪宜一眼看到她眼角微红,她说道:“可小姐,平治帝如何对待秦府,你有目共睹,百姓也不是一无所知,可谁在乎呢?”
“虽然平治帝他算不上昏君,但是他无能又平庸,大靖会倒在他手上,重用奸臣,走不长久的。”
皖月转头,拉过雪宜,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她问道:“小姐,皖月想问问你,你就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
雪宜愣了愣,皖月问出口,雪宜扪心自问,她是有过那样的想法。
许久,雪宜都未回答,皖月也明白雪宜的意思,正要与她接着说,雪宜先她一步开口道。
“我还是不愿的,皖月姐姐。”
随后她低下头,缓缓开口说道:“皖月姐姐,红姨离去,你十分心痛,便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想你长途跋涉来到达州也十分辛劳,你且歇息吧?”
皖月听出雪宜之意,还是再次问道:“小姐真的不愿?”
“皖月,你所说之事,我不会答应。”雪宜抬头坚定的看向她,雪宜想:我不能让小侍卫落入不忠不义的污名中。
雪宜接着说道:“皖月,红姨离去,京都城我是要回去的,最近几日我便打算动身,你……可还要回去?”
无论如何,红姨是自己亲近的人,把她视为家人一般的存在,雪宜得回去,她不想红姨枉死,况且如今将军府无人。
皖月听了雪宜的回答,呆愣在原地,她微微摇头。随后她朝雪宜行了礼,去到雪宜向她指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