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和裴寂心头一震。
按理说裴寂也算是世家的人,可他们的河东裴氏,相比起五姓七望来说,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要不是李唐王朝的建立给了他这一次机会,裴寂或许永远不可能站在大唐的金字塔顶端,俯瞰着其他世家。
但底蕴而言,河东裴氏和五姓七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正三品当中没有五姓七望的人,可朝堂五姓七望的人数也占据了不少的位置,越往下的官职,五姓七望的人便越多。
魏征出身寒门,听了李承乾的意思,也是感慨万分。
整个朝堂最痛恨世家的莫过于魏征不可了,可偏偏......娶了一个河东裴氏之女,不过他妻子也是贤内助,并没有那些士族的娇生惯养,反而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可多亏了裴寂的帮忙。
再次,魏征眼神中微微带着感激的看了眼裴寂。
裴寂被魏征看的有些不明所以,随即拱手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老夫虽依然年迈,但关系还在,只要太子殿下需要,老夫丁当全力以赴。”
闻言,李承乾轻轻空中抬了抬头:“裴司空客气了,您乃大唐供股之臣,基石的存在,孤又如何能够总是驱使您呢?”
“太子殿下客气了。”裴寂知道李承乾在说客气话,其实心里早就开骂了。
不驱使他,自己那个庄子现在种粮食的人都没有了,全都是造纸,印刷的人。
甚至从长安城挖走了大批的工匠。
差点在朝堂上被人弹劾造反,还好太上皇体恤自己,危难时刻站出来解围,不然自己裴氏的脑袋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魏征看两人在打哑谜,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道:“太子殿下,如今郑敞关押在东宫属实不妥,臣以为还是交给大理寺比较合适,或者刑部。”
“不不不。”李承乾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眉头紧皱道:“外面全都是五姓七望的人,只有孤的东宫是最安全的。”
安全?
魏征和裴寂对视一眼,全都迷糊了。
难道郑敞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不应该啊,郑仁基的儿子,难道还有人加害于他?
李承乾叹息一声,看向了外面烈阳高照。
“五姓七望看似团结,其实各怀鬼胎。如果这个时候郑敞要是出事了,你们说荥阳郑氏会不会将孤恨之入骨?”
再怎么说郑敞也是嫡出子弟,虽然不如他哥哥郑玄毅在家族中地位高,以嫡立长嘛,古时候的社会就是如此。
“那当然会。”
深知世家的裴寂也是迅速反应过来,随后一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其余世家会对郑敞下手,然后诬陷于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诬陷太子殿下那可是大罪。
难道五姓七望真的不要命了嘛?
魏征深深皱眉:“太子殿下会不会想多了?”
实在是这样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
难道五姓七望真的胆大到如此了吗?
微微一笑的李承乾,看着面前两人缓缓摇头:“看来你们还没清楚世家的险恶。为了探查皇家机密,深夜派死士前往裴司空的庄子上大肆杀戮,要不是孤临时心悸派东宫六率前往,恐怕此刻皇家机密早已经被五姓七望给探查出来了。”
嘶!
不说这事,魏征都快忘记了,偷偷瞄了裴寂一眼。
当时朝堂上对此事一笔带过。
主要是李世民就算查出来是谁干的,这位大唐皇帝也不能怎么样,顶多让五姓七望其中一人出来顶罪罢了。
再说了,那些可都是从小培养的死士,能够花如此高昂费用培养死士的除了世家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李承乾冷笑着,双手负背道:“东宫之内,虽然有眼线,但都无大碍,因为那些眼线都被孤安排去了边缘,根本靠近不了核心的东西。”
“再说了,东宫有这么多侍卫,就算五姓七望想下手,也要掂量掂量他们的死士有多少。孤东宫六率便由六千余众,加上侍卫和太极宫半个时辰内就能过来支援的人最少万余众,所以郑敞在东宫是最安全的。”
“太子殿下所说有理。”魏征拱了拱手,确实佩服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想的如此深远,但还是提出了疑惑:“只是殿下刚才跟郑仁基所说,郑敞需要去......扫大街,那他们会不会在长安大街上动手呢?”
裴寂也是跟魏征想到一起去了。
所谓防不胜防,敌人永远像是蛰伏起来的毒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来咬你一口,那可是要命的毒物。
其实魏征和裴寂也不会这么想,主要是被李承乾带入了思维。
他们也不敢想这种事情,陷害太子,这可是欺君大罪,闹不好是要砍脑袋的,甚至抄九族的大罪。
李承乾抿抿唇,很肯定的摇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郑敞死了,跟孤有何关系?难道郑敞没有仇家吗?而且五姓七望不至于傻到大庭广众下杀人,为了安抚百姓,难道朝廷不会查吗?”
“孤深知父皇此人,如何说他骂他,可以一笑了之,一旦涉及到大唐稳定繁荣,那么皇帝一怒伏尸百万,就算是五姓七望想要反抗,也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如此一说,魏征和裴寂立刻明白了。
同时也是感叹李承乾一个九岁的孩子目光能够如此长远,看来大唐是真的要兴起了。
李世民已经是一代明君了,能够辅佐李世民,魏征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感慨。
最起码从李建成的角度来看,魏征觉得李世民更适合皇帝这个位置。
现在李承乾又是如此之优秀。
李唐江山注定是能够坐稳了,而且魏征和裴寂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的大唐是有多么的繁荣。
百姓有余粮,人口迅速增长,加上太子殿下弄出来的这些东西,足以跟世家对抗。
目前就是等李靖大军的捷报了。
忽然,李承乾也想到了李靖,问道:“魏师,李师恐怕已经到蓬莱了吧?”
蓬莱作为大唐对辽东半岛的门户,自然是有水军守着的。
大唐的水军并不强大,可对付辽东半岛绰绰有余了。
这次征伐林邑,时间上比较急促,所以没有时间另外造新的舰船,李承乾也没有提这方面的问题。
他打算拿下林邑之后,这边生意做大了,投资一大笔钱财在建造船只上面,让大唐的海军成为全世界最顶尖的海军,可以远驰海外的船只,到时候可以控制一些岛屿。
魏征不知道李承乾内心的想法,只是回复道:“算日子应该是到了,估计已经在准备南下的事宜了,具体的陛下那边也没有传消息出来,恐怕李靖将军的信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
此话很明显有两层意思。
虽然说是信在送回来的路上,可前面加了一句陛下没有传消息出来。
恐怕是李世民已经知道消息了,但是没有说,还在隐瞒。
李承乾略微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是有何不妥吗?”魏征看李承乾小小年纪就天天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是李将军此次南下不会顺利吗?”
“不。”
李承乾摇了摇头,小脸上出现了忧愁:“并不是南下的事情,而是罗艺十几万的叛军,如果真的开战大唐将士又要血流成河了。”
说到此,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王泉。”
“在。”王泉一直在旁边候着,听见李承乾喊自己,连忙就开口应了一声。
“去把昨日孤提纯的白酒拿出来交于魏师。”
“是。”
王泉很快就安排人去取了。
弄的魏征和裴寂不解,为什么要去拿白酒?
刚才还伤感,为何此时却要上白酒了,难道是祭奠?还是庆祝?
很快一坛白酒被抬了上来,虽然被盖子封着,可依稀能够闻见酒香,魏征和裴寂两人不停的耸动鼻头,想闻闻酒香味是从何而来。
为何东宫会有如此浓郁的酒香味。
李承乾看两人有些好笑,便拍了拍酒坛道:“此酒名为消毒酒精,孤是专门为前线将士准备的,让军医在给受伤将士上药之前,先用白酒消毒,保管之前那些什么破伤之症药到病除。”
看着酒坛,魏征和裴寂听着李承乾的话都傻眼了。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
大唐将士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十之一二,而因为治疗后流脓而死的确有十之三四,如果可以达到李承乾所说的效果,那简直是大唐军士的福音啊。
李承乾深以为然点头。
“当真,酒精是有消毒的作用,其实将士们受伤之后生疮溃脓,完全就是感染到了其他细菌......”
“细菌?”魏征直接打断了李承乾的说话,听见了闻所未闻的词,有些好奇。
李承乾忽然想到此时还不知道细菌为何物,便让内侍们准备了一只小狗。
开始做起了实验。
在狗的大腿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然后让内侍把周围的狗毛都剔除。
只听见狗不停的扭动,魏征看几个内侍都摁不住,亲自上手,想看看李承乾弄的这个消毒酒精是否真有用。
裴寂见状也是有些尴尬的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最后李承乾现在伤口上抹了酒精,狗叫的更加的疯狂,最后是痛晕过去了。
这才开始上一些药粉。
就这样,一个仆射,一个司空,加一个太子殿下看似在折磨一条狗的状态下,完成了实验。
因为时间比较久,所以李承乾让魏征把狗和消毒酒精都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