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饶有兴趣的看着卫规为难的表情,又看了眼听的津津有味的王泉和纥干承基,嘿嘿一笑:“你们肯定好奇昨夜孤用的办法,为何刺客会轻易的就说出了幕后之人。”
提到这个的时候,三人眼睛发亮的看着李承乾。
确实,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想通。
不就是在手腕划拉一下,然后弄了一个木盆,最后滴一些水吗?
为什么那个刺客会如此的害怕?
李承乾昂起了胸膛道:“其实这很简单,心理作祟罢了。”
心理作祟?
三人一脸迷茫。
李承乾看三人还没有听懂,便抿着唇开始边回忆边解释道:“人最可怕的敌人其实是内心,生病不单单只是身体不适,还有心理不适。”
“心理不适?”卫规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心理不适。”
李承乾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一个疯了的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疯?有的人是天生的,但有的人是后天的。”
“那么后天的,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会疯呢?”
这可把三人问倒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疯?
吓疯的?
病疯的?
自己就疯了的。
太多可能了。
李承乾没有多给几人思考的时间,便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心理接受不了。被吓一下就疯,说明心理素质很差,就像昨晚那个刺客一样,表面看上去一副自傲的样子,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阴暗的一面。”
“当知道自己面临死亡,而不是马上死去的时候,脑中就会想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杀过的人,那些人是如何死的。比如自己死了会怎么样,是不是会被暴尸荒野,最后被野兽分食,你们自己想象一下,如果换做是你们,会不会紧张害怕?”
嘶!
王泉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立马打起了寒颤。
本来就不是完人,要是死了还被野兽吃了,那不是尸骨无存?
这在古人看来可是大忌。
都说入土为安,哪怕是这些内侍出宫,自己的宝贝也会好好保存收藏,以免老死之后身体有残缺。
卫规也是面容微微僵硬。
上战场最怕的就是缺胳膊少腿,不知道多少将士埋骨他乡的时候,胳膊都不齐全。
最主要找都找不出来。
无数的胳膊,谁是谁的根本分不清楚。
不过上战场那种是不可避免,如果窝囊的被野兽分食的话,卫规心里还真是接受不了。
“殿下,如此说来,这种办法完全可以用来审问敌人的斥候吗?”纥干承基趁机问道。
李承乾挑了挑眉,没想到纥干承基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运用在战场和两军对垒之上。
投去了一个满意的眼神,随后颔首道:“没错,不止如此。战争其实有很多种,特别是有信仰的军队。比如突厥,他们信仰的动物为狼,他们崇拜天地山川,日月星辰,草木神灵。”
“如果击败他们内心的信仰,战斗力就会随之减弱,甚至放弃抵抗。”
“而那些贵族通常就是以这些信仰来统治突厥百姓,要是信仰崩塌了,很快突厥自己便会乱起来。”
“所以纥干承基,你的想法是没有错,但击败他们的信仰可不简单。”
这番话瞬间激起了纥干承基内心深处的胜负欲。
对于战功,是每一位将士都渴望的,不然纥干承基不至于出卖李承乾,去邀功。
只是现在的李承乾可不会给纥干承基这样的机会。
虽然自己在无情、疯狂的试探李世民的底线,但终究还是有回转余地,并没有闹到谋反的地步。
只要不谋反,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哪怕是口头被污蔑谋反,李世民也是不会相信的。
。。。。。。
长安城,豪华府邸。
刺客连夜奔波终于回到了长安,在一处宅邸见到了崔仁师。
“家主,属下无能,被太子当场抓住了。”刺客朝着崔仁师单膝下跪,头颅低过了胸口。
崔仁师脸色阴沉的盯着刺客,双手负背在面前走了几步,随即问道:“你被太子抓住,有没有说什么?”
“这......”刺客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两圈,最后头更低了:“属下该死。”
“哼。”崔仁师冷哼一声。
崔冲眼中充血,上前就踹了一脚刺客:“你把家主抖出来了?”
被踹了一脚的刺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依旧单膝下跪对着崔仁师低头道:“主家,属下该死,请您饶过属下,求求您。”
“饶过你。”崔冲手指颤抖的指着刺客道:“你忘记了,你的命本来就属于家主,当初训练你们的时候就说过,你们是死士,哪怕是自刎也不能够说出指使你们的人。”
“我看你全身上下完好,人家也没有对你动刑,怎么就违反了当初的规矩呢?”
崔仁师眼光寒冷的盯着刺客,也是发现面前死士并无伤痕,而且还跑回来了,太子竟然没有抓住他,去朝堂弹劾与他谋杀太子。
谋杀太子等同于谋反,这罪名足矣让他崔仁师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何?
刺客还在不停地磕头:“家主饶命,家主饶命。”
经历过昨夜,刺客已经怕死了,吓破胆了,感觉死亡是那么的可怕。
崔冲抛了一个冷眼,随即看向了崔仁师:“家主,现在该如何办?”
一直没有吭声的崔仁师双手负背,看了眼刺客给崔冲一个眼神。
接收到了眼神示意,崔冲对门口挥了挥手,紧接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便将刺客拖走了。
刺客口中还在不断地喊着:“家主饶命,家主~”
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完全听不见了。
崔冲这才冷笑着扭头对崔仁师道:“家主,这次是我挑的人不对,下次绝对不会再找这种贪生怕死之人。”
没办法,整个崔家的死士都是由他掌控的。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崔冲难辞其咎。
崔仁师倒也没有怪罪崔冲,一直在好奇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妨,只是太子这举动有些不对劲,知道老夫派了人跟着他,完全可以弹劾老夫谋杀太子,等同谋反,如此大的帽子难道不是针对我们最好的时机吗?”
“可偏偏他把人放了,人证都不要了,这是为何?”
崔冲一愣。
忽然感觉崔仁师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过作为管家,这个时候肯定是恭维:“家主,会不会是陛下特别提醒了太子,不要跟我们作对,现在朝廷肯定拿不出多余的粮食,已经要有低头的架势了?”
崔仁师一听,挑了挑眉微微勾唇。
但还是保守的说道:“或许吧,不过还是要注意,这个时候太子亲临南下,说不定在筹谋什么,马上通知江南的世家,让他们密切盯住太子的动向。”
顿了顿,他会还觉得不够保险,另外还叮嘱道:
“告诉我们五姓七望的地方官员,必要时刻,阻止太子一切筹粮的计划,绝对不能让太子有机可乘。”
谁不知道太子才不过九岁,崔冲可不认为太子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依旧是回应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就这样,五姓七望在江南的地方官员都收到了长安的消息。
在李承乾到来之前,这些官员就开始讨论。
听说太子亲临江南筹粮的消息,也是非常的震惊。
那可是太子。
在大唐最顶级的身份。
阻止太子,可不能明刀明枪的干,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地方官员很快便找来了江南的世家,传达了五姓七望的意思,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准备。
太子是来筹粮的,那么大家表现得家中无粮,这不就解决了吗?
地方上的世家怎敢跟五姓七望对抗,纷纷点头支持。
日后他们生意上还要仰仗五姓七望呢,肯定是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也就是这样,在李承乾没有到江南的时候,地方世家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家中的粮食什么都藏到了各自的庄子上,而家中也开始一日三餐喝稀粥。
表现的好像过日子非常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