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村村民们也手持着刚刚点燃但已经部分被雨水浇灭的松脂火把,昏暗闪烁的火光照耀出顾玉丽单薄脆弱的身影站立在桥中央的情景。
孙婉看到这一幕,内心深处感到一阵阵无奈与痛惜。
真是有光明平坦的道路不走,偏偏选择了这条充满艰险的黑暗小径。
这棵树才刚刚搭建完成不久,并没有经过加固固定,在如此猛烈雨水冲击下,更加显得摇摇欲坠。
再加上雨势如此之大,若是一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不稳定的地方导致树木晃动或者是脚下打滑的话,那么她极有可能会立刻跌入下面那波涛汹涌的洪水中,再也见不到明日朝阳。
正当大家都为顾玉丽担忧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尖锐而又惊恐的呼救声:“啊!”
但是紧接着,就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只剩下远处滔滔洪水持续冲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场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突然间,苏艳艳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哀婉,“我的女儿呀,我的宝贝儿啊。”
她几乎要疯掉了,猛地转身向孙婉扑去,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我要你赔命!都是因为你提出的这个糟糕至极的主意,非要在这里修建这么一座简陋易垮塌的临时桥梁。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留在相对安全的山脚下避难棚内,我们一家人岂不是可以平安无事吗?现在你必须马上去救我女儿,你不是很厉害很有手段吗?那个名叫金福来的年轻少爷不是送给过你好几件贵重物品表示感谢之情吗?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的女儿!”
孙婉根本懒得理睬她,猛地一抬脚就把她踹倒在地,“我们的棚子怎么没了?这难道不是你女儿干的好事吗?她烧了我的棚子,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呢。我看你们娘俩简直就是一对烂人。”
她继续斥责道:“自己的闺女不教育好,反而到处去祸害人,不仅害了苏家村的人,连自己的爹娘也被牵累在内。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救就自己去救吧。如果想让我动手救人,门都没有!”
说完,孙婉朝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喊道:“老大全二,我们回家。”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草棚,不再理会眼前的一切纷争。
“奶奶,我害怕!有水!”
玲珑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
孙婉低头一看,只见那对兄妹正紧紧依偎在一起,玲珑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身体紧靠着她的腿边。
她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孙婉赶紧弯下腰抱起玲珑,柔声说道:“别怕,奶奶在这儿,有我在,没事的。咱们过桥后,就可以沿着官道走了。”
听到“官道”这两个字时,苏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自从那天在山中遇到了这对兄妹,孙婉就没有再忍心将他们丢在野外不管。
每天晚上都把他们安排在自家住,与孙子们同屋,还拿出苏一楠和苗苗以前穿过的粗布衣服给他们换上。
哥哥苏辰虽然很高兴地接受,但妹妹却嘟着小嘴,满脸不情愿,不过最后还是穿上了新衣。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这兄妹二人显然从未做过农活,也没有受过生活的苦,但他们依然表现得很努力。
苏辰非常懂事,在一旁跟随苏一楠学习种地技巧时总是全神贯注,就算手被割伤了也不抱怨一声;小玲珑虽然年纪很小,但也并不是毫无作为,帮忙传递物品或是替大家跑腿这些小事对她来说也是相当积极主动的。
从孩子们吃饭的模样就能推断出,他们之前的生活应该非常好——每当吃黑面馒头或者喝着带有菜叶的粥时,都需要伸长脖子费力才能吞咽下去,这足以表明他们的过去是多么富足。
尽管苏辰一直没有向孙婉说明兄妹俩的过往经历,也没解释父母去了哪里,孙婉也没有追问什么,装作完全不了解这一切。
孙婉心里明白,如果在孩子不愿意的情况下逼迫他们说出真相,那无疑会揭开他们内心的创伤,肯定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孙婉抱着玲珑,苏晨紧随其后。
其他的孩子都留在了草棚里,没有出来,只有这两个孩子总要紧紧地跟着她,特别是到了晚上,只要一看不到她的身影,他们就开始喊叫。
还没走多远,苏月梅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妈妈,玲珑和苏成又去找你了。”
孙婉说:“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看,我就在这里抱着呢。”
苏月梅走上前去,牵住了苏晨的小手,一起往回走去。
这一次,苏晨也紧紧地握着姐姐苏月梅的手,他觉得抓着她的手心里就特别的踏实与安心。
张老虎还有张琨、苏有胜这几个人从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的身影。
孙婉吩咐家中的老二媳妇以及大媳妇开始准备做饭的事情。
这一次的食物依旧是简单的黑面糊,但是这次加入了些野外采集来的野菜一起制作成了饼子。
虽然看起来显得比较清淡无味,但她说最重要的是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毕竟接下来过河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情况。
当大家都在吃这顿简易餐食时,那几位外出的男人还是没有回家来。
这时苏耀宗主动提出说道:“妈妈,你们就先待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出去找寻他们。
正在这时候,刚好看到张老虎带着其他人终于回到了住处。
苏有胜注意到母亲担忧的眼神,随即开口解释道:“妈妈,我们在那边遇到了点麻烦事,有三堆木材被一个调皮的女孩点燃了火苗。尽管当时雨下得很大,但是这些小火星却没有彻底熄灭掉。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决定提水上前将所有火星都彻底浇湿,确保不会再复燃,并且把这些湿漉漉的木头压紧实处理之后才敢放心回来。”
紧接着,苏有胜语气略显激动地说:“妈妈您真是无法想象,那苏艳艳是有多么不懂事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