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有关系。”曹大人脸上端正起来,认真解释了一番,
“若不是小友宅心仁厚,赠药救人,治了胡兄的眼疾,我与胡兄自然也无缘与小友结识。”
他接着道,“这便没有了国子监门前你们那一席话。若不是这一席话,点醒了我,告诉我,国子监不应该只是官家的国子监。我便不能在大朝会上据理力争,城主大人也不会给我这个做鸿都门监正的机会。”
“曹大人,你这话说的,一套接一套,好像这功劳全在我们二人身上。”方后来大着胆子笑道,“胡先生是真才实学,你也有厉害的地方。你夸胡先生,他确是有功劳,但我那几句,纯属信口开河,差点害你被罢官呀。”
“不然,不然。”曹大人摇摇头,“我罢官是城主有意为之,为的便是,故意试试我的心性。若我能坦然对之,其后,有重任托付给我,所以罢官这事,并不能完全怪你那几句话。”
“还有这等事?”方后来愣一下。
曹大人点了点头:“七日前,大朝会结束后,城主将我单独留下,与我交代了当初之事,还言明,当初罢免我国子监监丞的懿旨上,确实是写的改任鸿都门监工。
只是后来故意又改成监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心性,能否当此大任。
而且......城主大人还问到了你们二人!”
“什么?为何突然问着我们?”方后来浑身一冷,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包子。
“我就说嘛,中书省怎么可能将字写错。”胡先生却没方后来这么胆怯,乐呵呵笑起来。
七日前?哦,方后来想起来,那便是自己帮着素姑娘,在素家酒楼操练大珂寨那批人的时候。接着,自己便与素姑娘一同去了左卫城做了趟黑吃黑的生意。
只是,这城主问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他尚在疑惑。
胡先生插话进来,笑了笑解释道:“袁小友怕是不知,城主不止是问你我二人,还要私下见一见我们呢。曹大人前几日曾派人去祁家找你,可是没寻着。”
曹大人在凳子上坐下,面上一片喜色:“你二人无官无职,又是大燕人,公开接见,不太合适,才着我安排,私下见一见。我先与你细说一回,免得你心里不安。”
他重新拿起筷子,边吃边跟方后来解释,“那日大朝会结束,城主留我下来,差人传话给我,问之前,为何不见我再朝堂之上言语,为何偏偏上次一反常态慷慨陈词。是不是受了什么人唆使?”
“我怕城主误会,便将咱们在国子监的话说了一通。城主听说你们是从大燕过珩山而来的,很感兴趣,便让我改日悄悄带你们进城主府问话。”
“问些什么呢?”
“这我倒是不知。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你且放心大胆去。”曹大人安慰方后来。
“我不去!”方后来只盘算着,要离开。如今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这......?”曹大人手中筷子顿时停了,他完全没料到,方后来竟然一口回绝了。
不说他,就是胡先生都十分意外:“袁小友,你可别犯傻。城主大人是主动要见你,这可是难得的事。
这与老朽倒是无所谓,与你这年轻人来说,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若能得城主大人青睐,青云直上也未可知。”
方后来岂能不知其中关窍?这怕是曹大人有意提携自己,若是放在以前,他便是连滚带爬,都要跟着去了。
如今,他只想着拿到军弩机簧。
不想因此被城主府的人盯上。
去见城主?这么显眼的事,万一被内府的人发现,他曾闯过城主寝宫,那便是死罪。
只是可惜了曹大人的一片好意。
他赶紧编了个理由,牵强地解释了一下:“我胆子小,一介乡野村夫,不懂礼数,素来不敢见大官,更何况这可是城主大人,位同大燕皇帝。我哪里敢去!”
闻听此言,曹大人自然半信半疑,他扭头去看看胡先生。
只是胡先生也是一副目瞪口呆,他于是勉强笑了笑:“老夫还真没想着,小友竟然不愿意。”
“小友从大燕国来,莫非是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对咱们城主有些心生畏惧?”他看着方后来,很是不解。
方后来没有说话。
“若是如此,那大可不必!城主确实行事做派大异于常人,但也并非一点道理不讲的......”他这说话间,自己都有些气短,更有些尴尬起来,
“虽然我当时在城主府,是一口应承下来了。不过,也不至于推辞不了,小友你不必害怕。
我明日要出远门,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到那时你再决定,也不迟的。”
方后来心中暂时安定了些,一个月才回?说不准我都已经走了。此时又不好驳了曹大人面子,便低着头,小声应承下来了:“那容我.....再想想?。”
曹大人见他松了口,倒是认为,他想通了些,于是拍了拍胡先生的肩膀:“胡兄,你替我好好劝劝袁小友。这机会难得啊。被城主约见?即便我们全平川的官员,也未必能有这个机会。”
方后来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这么特殊?就是说,肯定会被有心人盯着了?那我更不能去了!
“哈哈,这孩子,心思单纯,不懂其中的好处,我来与他细说。”胡先生倒是一片好心,当着方后来的面,大包大揽下来。
“另外,鸿都门学宫的事,你更得费心。有什么事,我这两个儿子,你尽管去使唤。”曹大人叮嘱了一句。
“后面的事,便少了许多,倒也无妨。你看,我们这几日,写文书,手都写成这样了。好在终于写得差不多了。”
胡先生长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一便抖着手夹菜,一边很遗憾地看着方后来,“我原先还想着,找小友过来帮忙。可是,你那字,实在太丑,没办法拿出手啊。不然定能替我们分担不少事。”
“这么说,字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起码逃过一劫!”方后来半开着玩笑,半惊奇,
有心将见城主的事岔开,便追着胡先生问道,“只是不知道,你们都忙些什么文书,竟将这手,写成这般模样?”
“这批文书,便是城主交代的重任。”曹大人压低了声音,“这事搁在前几日,原本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