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简直不可思议:“闻铭,2000多名工人,40多条生产线,6个车间分厂,你在这儿玩儿票吗?!”
闻铭伸手,捏住喉结下的衣领,往外拉松。
姜昭昭愣了。
他的手白皙秀长,骨节分明,暗暗的青色血管**蜿蜒。
一如当年。
只是多了属于成年男人的力量与宽阔。
那时候,闻铭为了姜昭昭和别的男生打架,姜昭昭板着带有婴儿肥的鹅蛋脸:“响响,狗咬你,你也咬狗吗?你记住,我们是文明的生物!”
闻铭当时已经高过她一个头,也不想反驳惹她生气,百口莫辩时,就这么用手把衣领拉松,解开校服领口的纽扣。
现在,他捏着领带结,往外放了一些。
姜昭昭突然觉得,自己越界了。
她不是那时候众星捧月的姜昭昭,他也不是她的少年了。
他早就,留她一个人了。
浓烈的酸涩泛上心口,姜昭昭气焰消了大半,低着嗓音道:“闻总,您再好好想想。”
闻铭的心倏然揪起来。
他站起身,叫:“昭昭。”
清丽曼妙的背影停下,回过头,看如今琼林玉树的男人。
他敛了敛嘴角:“无论如何,我废寝忘食,也要保住全厂工人的饭碗,保住产品的质量底线。”
姜昭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迎面正碰上穿着夸张高奢老花logo的薛中信。
薛中信梳了锃光瓦亮的狼发背头。
看起来放荡不羁,又满腔热血的。这阔少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见着昭昭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露出悔不当初的神情。
“姜小姐,我出多少钱,你能来当我的助理?”
“我负责工资按时发,你负责貌美如花。”
“你在这儿等着,我必须好好跟闻铭掰扯掰扯。”
姜昭昭笑了笑:“谢谢薛总谬赞,我先忙。”
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文件里放着二季度财务报告。
这些年她因为频繁跳槽,她做的工作很杂。
所幸每一份,都认真对待了,加倍,加十倍的加班、努力。
可惜周淑兰一旦找上门来,威力太大。
没有公司能留她。
财务管理她懂,大学的时候,没有朋友,上完自己专业的课程,就陀螺似的去旁听其他院系的课。
她翻开,第一页的总览,明明财务部报了二季度的财务状况‘总体稳健’。
总裁室内。
蒋中信一脸兴趣地开口:“你那新助理……”
闻铭冰块一样:“我记得下周,孟婧恬回来。”
蒋中信呛咳了一阵,打开茶吧机旁边的冷饮柜,灌了一瓶快乐水。
仰躺在沙发上,两只腿交叠着放在茶几悠哉悠哉:“我是说,你那新助理,一看就很能干。跟苗书绮不一样吧。”
闻铭勾了勾唇:“当然。”
蒋中信:“你那电梯怎么在改造?一共就三层楼,底下30层不都外租出去了吗?也值当费劲改造?”
闻铭:“嗯,加强安保。”
蒋中信:“也是,你闻公子真身金贵。走到哪,哪不得重视啊。也不知道你收这么个小破公司干嘛,这行盈利很差的,费劲不讨好。”
闻铭绷着脸:“工业强,则国强。”
蒋中信坐起来,直直地看他:“你不是主攻智能制造吗?怎么这传统工业也入眼了。而且这体量,有失你的身份啊闻大公子。”
闻铭臊眉耷眼:“这体量,我也很难把控。”
???
“我的公司现在流动资金紧张,采购权被外放,管理松散。要变卖设备才能按时给付工人薪酬了。”
???
“我助理……觉得我能力不足,对我怒其不争,现在去做功课了。”
???
“你……能力不足?!你公司……没钱?!”薛中信挠了挠头,“大哥,你这唱得哪出?咱可是搂钱的耙子,吸财的磁石,那造币局的速度都赶不上你。”
闻铭唇角勾了勾:“总之,我现在,需要拯救。”
薛中信听懵了。
这越是看不透,越是不明觉厉。他干脆打了一瓶车厘子红啤,竖着大拇指打嗝:“老闻,真高!”
闻铭:“把茶几擦了。”
薛中信:“靠!你不是有助理吗!”
“她不做这些,她做管理。”
“你公司没保洁?”
闻铭郑重其事,皱眉强调:“我公司很穷。”
薛中信简直七窍生烟了,腕间系的超季丝带扯下来,老老实实擦了桌子,团成团,恨恨扔在垃圾桶。
他在闻铭的会客沙发睡了半晌,闻铭在班台后蹙着眉忙了半晌。
到中午时,姜昭昭履行助理的职责,内线电话打进来:“闻总,需要帮您安排午饭吗?”
闻铭抬眼,看了看那边睡相极差,四脚拉叉的薛中信:“今天薛总请客。”
薛中信困意未消,阖动眼皮。
“好的,那我”
“你也一起吧,你要省钱。”闻铭一脸淡定。
“我自己可以解决午饭。”姜昭昭打算中午加班,把采购的招标文件也啃了。
“你要还我房租。所以,你要省钱。”闻铭绷着声线。
薛中信眨了眨眼。
他没等姜昭昭回答,就挂了电话。
薛中信继续懵:“请吃饭可以,你的限量版柯尼塞格……”
“在明城。运过来给你开。”
闻铭站起身,抓了抓头发:“走吧。”
出门,姜昭昭跟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面上多了些愁云惨雾。
可这是领导者该承担的责任。
姜昭昭瞟了一眼,顺从地跟在后面,手机里还点着财经论:重资产配置后的经营策略。
她看得认真,蓦然撞上一堵人墙。
抬头,是白皙的劲瘦颈项,肌肉筋络好看,喉结似小山丘般凸起。
她闻得到清新的须后水味道。
她的心一阵狂跳,猛地后退半步,颔了首:“不好意思,闻总。”
闻铭喉结一滚。
他抬手,递给姜昭昭员工牌:“人事部送来的。以后,‘启航制造’这三层,乘坐电梯要刷卡。”
姜昭昭攥紧了卡片,挂在脖子上。
喉头,胸前,一阵热流翻涌。
她仰起头,深深望着闻铭:“谢谢。”
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真诚地看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