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出身不能选择,我的也同样不能。”狂风浊浪中,闻铭说的好大声,“因为这个推开我,对我不公平。”
他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今天,是在澎湃的大自然浪潮掩盖之下。
姜昭昭被颠得说不出话,只知道死死环住他的腰,眼睛都紧紧闭着。
闻铭埋头看了一眼,不免失笑:“不是说想看津港的海?”
她想象的是坐在海滩上静静吹海风而已,哪里想过真的在这一叶孤舟里面体会惊涛拍岸。
“怕的话,我们返航?”
“不要。”她拒绝得斩钉截铁,才看清自己想要劈风斩浪,和他风雨同舟的心。
她睁开眼。
其实看不太清什么,不住的有水花,或者干脆是一整个浪扑到身上。
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盐碱气,不小心进到眼睛里,又涩又疼。
船底和海浪不停地撞击,发出颠簸的巨响。
“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闻铭问,“要不要再往远处去?”
“不不,不要了。”这次真的想回去了。
想象中百舸争流、奔腾到海的场景,通常蒙着传奇和浪漫的滤镜。
实际来体验,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海水和泥沙。
他失笑一声:“抱紧。”
他带着她返航。
已经够紧了,闻铭还是吓她,要她抱得更紧。
因为听到她说“不要了”。
她嗓音娇软,像黄莺。在床上说这句话时,会激起他新一轮的鞭挞。
闻铭非常,非常爱她欲拒还迎时,欺霜赛雪的身体泛出的那一层粉红。
他一人掌舵,波涛浪雨中享受姜昭昭的拥抱。他的爱人多么可爱,即便她经历那么多坎坷。
她的委屈无法直抒胸臆,也没有一腔孤勇,可他还没有开口道歉,她已经朝他张开怀。
“我不想,像我妈妈那样。”姜昭昭的喃喃,让闻铭的心揪成一团。尖锐的,无法忽视的心疼。
“不会。”他已经调转了船头,往内港折返,“不会像你妈妈那样,也不会像我妈妈那样。我保证。”
姜昭昭不知道,她体验中短短的几个浪,钟表中分针已经走了两圈。
他们真正的同舟共济,接受了两个小时内所有的跌宕起伏。
船是什么时候平稳下来的,终于只剩下发动机轰鸣的声响。怀里娇滴滴的身体,却依旧这样严丝合缝地贴着。
衣服已经湿透,闻铭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脑勺:“是不是吓到了?”
姜昭昭没有被吓到,她只是把那句‘对我不公平’听到了心里。
风平浪静,狭小的支线河道,她抬起头,吻上他的喉结。
触感仍然是清洌的,嘴唇却品尝着厚重的海盐气味。一天的忙碌工作,嘴唇隐隐有干裂的细碎小纹路,上船前又被他吻得肿胀。
这会儿,海水的涩蛰释放如蚁酸般,激起一阵痒而麻的微末痛感。
这种痛感让人欲罢不能,像那一晚他带给她撕裂时的感受。疼,瑟缩,却想再尝一尝。
闻铭低头,找她的唇。
只是含吮的一瞬,就发觉姜昭昭的不同寻常。他叹了口气:“这就开始抖了,待会儿要怎么办?”
她软绵绵地嘟囔:“是海水……”
是海水。他知道。
因为她的甜里也搅扰了海水,唇角的海盐清流冲破厚重的奶盖流入口腔,他把人打横抱起来:“想回家,还是在这儿?”
在这儿???
不。
她迷蒙着眼睛摇头,闻铭才在耳边解释:“不远就有房间,我抱你过去?”
姜昭昭勾着他的脖子:“我想在这里洗个澡,然后,还是回家里睡觉。”
好乖……
他心里一片柔软。
她认床。
但衣服都被打湿了,黏黏的好不舒服。
闻铭说:“好。”
闻铭自九月底以来就不停地奔波,中间隔着周老爷子的葬礼,姜双的忌日,高志的掌掴,薛幼淇的挑衅和邱东声的突然造访。
他其实舍不得离开她,抽到空隙就马不停蹄地回来温存,可是姜昭昭想他。
做好了决定要和他分手的第二天,就想他。他隔着手机叫‘老婆’时,更想他。风浪摇摆中听见他震动有力的心跳,实在想她。
这几乎是荒凉的空地,却有一排连成排别墅。闻铭抱着她下船,走到灯火通明的那一幢。
这里不像‘檀府壹号’,有全套智能家居系统,她要等温水注满浴缸。
等待的时间怎么能浪费?
她心甘情愿被闻铭放在洗手台上。背后,是一面宽三米的LEd灯带高清镜面。
可以一览无余照清楚她纤薄脊背,如玉如琢肌肤之下的细小骨节。
微凉又带着颗粒感的一只手,附着着蓬勃的青筋,有力量,且克制。
闻铭埋头,与她交颈相拥。
就着这个姿势摘掉袖扣与腕表,冰凉的金属被遗落在洗手台上,他开始升温。
指尖有薄茧,顺着脊柱的纹理,若有似无抚着,一路往下。
“老婆,”他哑声微颤,浅眸中情欲翻涌,“别再和我说分手。”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腰身劲瘦而绷紧。
她自然是发自深处地想他。
他便往深处不遗余地的给。
直到一缸温热的水注满,水面被人工造浪。一浪一浪越过水面汇聚在大理石字面上,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再不间断。
后半夜,娇嫩的身体在陌生的床铺上怎么都睡不踏实。
他吻了她的额头起身,缓缓退出,衬衣一抖,穿上身盖住肩膀和后背的甲痕。
给她套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将人捞在怀里:“老婆,回家了。”
“嗯……”
她累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是惩罚吗?
惩罚她说了分手,今晚才会折腰。
今晚来接的是一辆加长轿车,闻铭干脆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
感受实实在在的女人重量,让她嫩白的脸枕在他肩上。一身风雨之气已经洗尽,她身上交融着他的味道,呼吸却还是香甜的,一簇一簇柔柔喷在他颈窝。
车外从城郊滩涂的黑暗,逐渐亮起城市的繁华。已经几乎看不见行人,景观照明也已经关了一半。
但怀里的人还是懵懵懂懂地清醒了一些。
这样如同孩童的姿势在他身上,她浅浅一动,闻铭紧闭的眼皮便掀开。
疲惫的折痕使得显得深情,浅淡的眼睛里温柔尚未化尽:“醒了?”
“嗯。”
“昭昭。你想不想,换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