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孩子大了,为了他的颜面,还得偷偷找医者才是。
虞夫人也顾不得罚江澄,拉着一脸震惊的江厌离匆匆回房,盘算着在虞氏的地盘上给江澄找医者,云梦不行,云梦离的太近,难免走漏什么风声。
“阿娘,我没……”江澄此时的辩驳显得是如此的无力,虞夫人逻辑自洽,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
白沐被这神转折都快弄的笑岔气了。
“还笑!”江澄没好气的戳着她的额头,“看我笑话就这么开心。”
白沐笑的打跌,江澄无奈的将人环抱住,怕她笑的东倒西歪不小心摔了。
“走吧,先回院子,估摸着阿娘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你这边了,伤口疼不疼啊?回房我替你上药。”
“还好意思说,”江澄想起刚刚的凶险,气急败坏,又不能对她动手,说两句她又不听,扯着她的脸可劲蹂躏,“什么都赶往上扑,那家法我从小挨到大的,被打几下怕什么,你护好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下次看我挨罚躲远点,听见没?”
不过江澄倒是回了房间,死活都不让白沐帮忙上药,非得自己躲在屏风后。
看着江澄整理衣服,白沐一边喝茶,一边不经意的问,“阿澄,你为什么不碰我?”
江澄整理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故作而言它,“还有些家事没处理完,我先去书房。”
说完就欲出门。
“江澄。”白沐语气淡淡,却极为认真,“大半年时间,你还没适应吗?”
听见身后的声音,他身形猛然停住,又抬步往外走。
“江澄!有什么话我们是不能摊开了说的,本来是不想逼你太紧,变故太多,给你一段时间适应,结果你全都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消化,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白沐起身拉住江澄,势要今日将一切都摊开了说清楚掰扯明白。
“我如何说?!!”江澄拉开与白沐之间的距离,语气满是痛苦挣扎,“说我梦中过了截然不同的一世?说我江氏本该覆灭又重建?说我江氏独留我一人,爹娘阿姐全部身亡,独留我一人孑然一身?说我和魏无羡兄弟反目,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我们的约定?说我直到最后,找魏无羡算账,却发现自己连内丹都是他的?”
“白沐,那个世界没有你,没有白氏,我看到了我们所有人的结局,两败俱伤,没有死别只有生离,我现在有时候想起,都感觉恍惚,那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是真的经历了这一场吗?”
“庄周梦蝶,是周之梦为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周?到底何为真何为假,还是说,这里才是一片虚幻,那个才本该是我切身经历了,不然这痛楚怎会如此真实。”
“江澄,那不过就是一场梦,阿爹阿娘尚在,金凌父母双全,魏无羡不也一如既往,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温热的?梦境怎会如此真实?”看他神色恍惚,白沐紧紧拉着他的手,努力唤他。
“你看,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江澄苦笑道,“我都没有提金子轩,你却提起金凌父母双全,你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让我猜猜,你是何时知道这一切的?江氏覆灭之前,你就看到了结局?或许还要更早,蓝氏藏书阁被烧?姑苏求学?还是从你我第一次相见?”
看着白沐不自然的神色,江澄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他对白沐的表现了如指掌,扯了扯唇,却发现实在笑不出来,“看来是我猜对了,原来是你我第一次相见?”
“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救世主?我以为你是独属我一个人的,可如今,江氏、蓝氏、薛洋,温情,还有谁,我也不是你的例外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我会变得冷厉阴沉、自私自利。”
“阿澄,别这么说自己……”白沐早已泪流满面,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慌乱的去抓他的手,却被他侧身避开。
“哭什么,怎么,你有话要解释?说你不是刻意接近我?是不是本来只是好意,只想帮助江氏避过难关,却被我给缠上?我们的白氏大小姐宁可委曲求全,也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怜我?”
“阿澄,我是真的喜欢你啊……”白沐哽咽道,可他却已经不信了。
江澄与白沐拉开距离,看她哭的凄惨,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恨自己直到如今,还是看不得她落泪,他也不想这般,他本就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会有一天他将全部的事情消化,为什么非要逼他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呢?
江澄开口的话带着满满的自厌。
“世人皆说我残暴成性,性格阴晴不定,我倒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我醒来之后就在想,为什么那个世界没有你呢,我甚至还会怪罪于你,怪你不在,我就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自私自利,残酷无情,将所有过错推委于别人身上,他们不都这么说的吗?”
江澄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白沐,越发冷静,忍住心中阵阵酸涩,艰难的把后半句话说完。
“你看着我的脸,脑海中是那个傲慢自负、冷厉阴沉的江宗主,还是与你一起长大,岁岁年年的江澄?”
“看我说些什么胡话,要不是因为前者,你根本就不会留意到我,根本不会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你分不清,可笑的是我也分不清,我该期盼你如何回答?说是江澄,可我偏偏又走了一遭,多了那些记忆,说是江宗主,我们少年相处的记忆便时不时的冒出来,斥责我只是一场梦,我也不想分这么清楚,可它又时时刻刻提醒,我们的相识不过是一场预谋。”
“我们初识就是个错误,你也并不爱我,只是见不得别人凄惨,可怜我罢了,或许阿娘今日说的不错,倒不如顺水推舟,你我和离,无论如何,你起码要比在江氏要开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