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回味什么呢？”詹礼悦弹了下舌，“饿不？要不咱先点点儿肉烤着？”
“咳咳，”裘力轻咳，坐直了些问，“邓哥过来？”
詹礼悦刚才说还要等人他就猜到了，邓清华最爱吃这些烟熏火燎的东西。
“不然呢？”詹礼悦随意翻着菜单，“还真为面个授拉你出来吃饭啊？清华说找你有事。”
“什么事？”
“不知道，他说见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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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不着让朗朗加班吧......”裘力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口。
“哟？还护短儿啊？”詹礼悦瞥来一眼，看看手机上刚进来的短信，扬胳膊招呼服务员过来，“今天敲定了展会准备主推的几个产品，他主动请缨整合广告文案，再和展会公司碰一下，应该很快能完事儿。”
说话间，他已经麻利地在服务员的平板上点好了餐。
服务员离开，詹礼悦给裘力添了点啤酒，问：“话说你觉不觉得这小孩儿挺......神的？”
“嗯？”裘力不禁皱眉。
“怎么说呢......”詹礼悦摸摸下巴，“你说他老成吧，他有天真到冒傻气的那一面，在车里听到首破歌能高兴老半天，咿咿呀呀地跟着瞎哼；可你说他嫩吧，工作起来比很多中层还要成熟老道，常常能从管理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蓦地，裘力举杯的姿势定住。
詹礼悦几句话直直戳到他心坎里。就是这种感觉！
邱朗朗所展现出来的老道不是单纯的知识累积就能实现的，更需要长期的公司运营和管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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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从两个人的初遇开始回顾，试图缕清邱朗朗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半路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带偏，继而又被无端莫名的拒绝给搅和方寸全乱......
玻璃杯“当”一声重重落在台面上。
詹礼悦吓一跳：“嘛呢？”
裘力缓缓摇了摇头，肚子里像是有很多话，却无从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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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正从营销部挑人呢，尽快跟朗朗交接一下，”詹礼悦没搭理他，手里剥着毛豆自顾自往下说，“秦总他们家小孩儿也考的西大，什么专业来着？忘了，反正秦总头几天跟我说八月底军训报到，估计你们家小孩儿也快了。”
正说着，邓清华到了，满身疲惫加烦躁，裘力帮他抽开椅子，詹礼悦停下话头上下扫了邓清华一遍，确认没添新伤，又接茬对裘力说：“愁，你们家小孩儿太能干了，一般人还真接替不了。”
“愁啥？”邓清华抄过詹礼悦的玻璃杯喝下一大口，舒服地打了个长长的气嗝。
詹礼悦乐了，又给他添满：“说邱朗朗呢，该上大学去了，我得再找个助理。”他转向裘力，“这事儿我和朗朗提过两次了，他含含糊糊的，一点儿也不着急，你回头帮我问问，是还想兼职继续干不？也不是不行。”
“不行。”裘力果断回绝，“工科从大一开始课业就很重，别让他来回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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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肉、牛里脊和各色蘑菇摆上桌，邓清华摸着肚子说饿狠了，詹礼悦让服务员给加份石锅拌饭，又问：“有韭菜吗？”
邓清华撩起眼皮笑了下，没说话。
等服务生走了，詹礼悦拿腔拿调地冲他小声说：“给你补补。”
邓清华给他个眼神：少废话。
虽然他俩的关系在裘力这不是秘密，但裘力毕竟是跟在裘浅山屁股后长大的小屁孩，邓清华多少有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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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力也不想看他们眉来眼去，低头帮忙烤肉。吃了一阵，见邓清华擦嘴喝水，他才开口问：“詹哥说你有事儿找我？”
邓清华点点头，纸巾团成个球，将噼啪乱响的手机静了音，才开口说：“经侦那边的同事提示说沁尔嘉斯涉嫌洗钱。”
一时间，裘力大脑快速运转。
这意味着什么？洗的是什么钱？为什么需要洗白？
詹礼悦反应了下才问：“丫裘耀祖那家娱乐公司？”
“法人为裘耀祖的外祖母昝旭玲的那家公司。”邓清华纠正。
“目前有实质证据吗？”裘力问。
邓清华摇摇头：“不好弄。我之前叮嘱经侦那边多留意，这才发现近两年有多笔资金的进出存疑，但这年头，投资个几千万制作网剧不是什么新鲜事，网红的身价更是没个准谱，随便倒倒手就能洗得白白净净。审计上多下点功夫，连税务都不好挑出问题，更不用说抓裘耀祖的把柄了...... 还是得从源头下手......钱的源头......别管黑的还是白的。”
说话间，邓清华的手机不停闪烁，他几次停下来查看，最后索性皱着眉头给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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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力扫到屏幕上显示“母上大人”，詹礼悦肯定也看到了。
不多一会儿，公务手机又开始在包里鸣叫，这部电话是无论如何不能关机的，他烦躁地掏出来接起，压着情绪说：“妈，我忙着呢，回家再说......不去！见了有什么用，我哪有空。”
这是要去相亲？
裘力瞄向对面，詹礼悦耷着眼皮灌了口酒。
“别打这个号码，耽误正事！”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邓清华呼出口气，缓和下语调，“行了妈，我知道了......回家再说。”
电话挂断，三人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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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力察觉出需要给两人留些空间，沁尔嘉斯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问题，他看了眼时间，话没多说，直接拎包告辞。
路上有些闷热，裘力在电梯里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推开家门，舒适的凉风扑面而来。
岛台上养生壶咕嘟咕嘟煮着金银花，邱朗朗正在灯下拆一个快递箱，听见动静探着身子笑眯眯看过来，颧骨上两颗小窝轻轻凹陷，一股甘甜暖流从那里淌向裘力的心尖。
片刻晃神后，裘力问：“买的什么？”话音落回自己耳朵里，裘力忽然意识到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竟然含着笑意。
“染发剂，”邱朗朗答，笑着递给裘力看，“齐姑姑的头发又该染了。”
裘力看了眼外包装上的图片，问：“什么时候去？”
“周日吧，顺便给菜地除除草。你也得去，齐姑姑说好些日子没见裘大力的人影了。”邱朗朗笑。
“好。”算了算大致时间，裘力问，“你们专业几号开始军训。”
邱朗朗够向染发剂的手臂一僵，嘴唇翕动了下，说：“我，我不知道，回头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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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微张的唇和飘忽不定的眼神，裘力敛了神色，盯了他数秒，严肃道：“去把录取通知书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