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漳州城外那幽深静谧的山谷之中,空气中都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浑然不知自己已然陷入绝境,成为瓮中之鳖的黄芳世,依旧沉浸在战前的筹备中。
麾下的地位三百精兵,皆是黄芳世从海澄公府大本营里精心挑选与训练出来的精锐家将,此刻被他有条不紊地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人数较少的那一队仅有五十人,他们此刻身着平民的服饰,看似普通至极,充当着所谓商队的护卫。
这队人此次的任务,便是要伪装成一支寻常的商队,尽可能自然地靠近漳州府城。
然后寻找最佳时机,一举夺取漳州府城的城门。
众所周知,城门的开启和关闭,自古以来就绝非一件简单随意的事儿。
巨大且厚实的实木城门,开关都需要耗费不小的人力和时间。
眼下漳州府城正处于半戒严状态,主打一个进城难,出城更难。
不过在黄芳世看来,既然城门开了,只要时机把握得当,凭借这五十人的果敢与智谋,未必就没有直接夺城的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黄芳世手里还握着一个杀手锏。
在那看似普通的商队牛车上,实则暗藏玄机。
九门灭虏炮,正藏在车队当中。
此物据灭虏炮车图记载:有新制‘灭虏炮’,运以滚车,打放郊垌,一发可五六百步,铅子总一斤,势如巨雷,良为奇矣。
每炮一位长二尺,用净铁九十五斤,箍五道,唐口二寸三分,每道箍一寸五分,一车三,合三百斤,极其便利。
相比于那沉重无比、运输和使用都极为不便的红衣大炮,这种不到一米长,仅二百多斤重的小炮的确具有诸多优势。
它不仅轻巧灵便,便于运输和隐藏,最重要的是在外观上不那么吸引人眼球。
一辆牛车就能轻松拉上三门,在这种突袭作战中,绝对堪称利器。
此时此刻,九门灭虏炮分别由三辆牛车装载着,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外面也被众人小心翼翼地盖上了一层布。
然而,炮药和弹丸可是早已填充好了的,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只要时机一到,掀开那看似普通的蒙布,就可以点火发射,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黄芳世的信心,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这个秘密武器。
在他看来,如果先头部队夺城不利,只需亮出这些火炮,在近距离对城门开火。
届时,那威力巨大的炮火必将如雷霆般炸响在城门附近,城门处的绿营兵绝对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乱成一团。
而一旦守军陷入混乱,己方就可以趁势发起冲锋,到时候这漳州府城的城门还不就是自己做主了吗?
只能说,黄芳世想得倒是挺美……
至于剩下的士兵,都已经严阵以待地披上了甲胄。
清一色都是棉甲在外,锁甲在内,形成了双重防护。
甚至部分身强体壮、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还要多穿上一层甲胄,以增强自身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
就比如说领头的黄芳世本人。
好歹是在京城当过侍卫的,武力方面自然是差不了。
多年的宫廷侍卫生涯,不仅让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武艺,更培养了他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和指挥作战的能力。
而这会儿,身披三层甲胄的黄芳世已经将这些海澄公府的家将们聚拢在了一起,在人群的正中央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战前演讲。
他目光坚定地环视着众人,大声说道。
“诸位兄弟,今日之战,关乎我海澄公府的存亡,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我们海澄公府世代忠良,但是却有那些个奸佞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捕风捉影,向朝廷上说咱们公府意图谋反!”
“此刻,那些要陷害我们的奸佞,就在这漳州城内!”
“我们身处此地,虽看似孤立无援,但我们有勇气、有智谋,更有必胜的信念!”
“那漳州府城就在眼前,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一举拿下!”
“兄弟们都知道,这福建布政司,是咱们家老公爷,带着尔等的父兄打下来的,姓郑的反贼,也是我们赶下海的。”
“那些狗日的汉军旗,还有哪些狗屁绿营,在咱们兄弟面前算个屁!”
“城里那区区几百个汉军废物,还有一千多绿营奴才,兄弟们能不能拿下?”
黄芳世说罢环顾四周,周遭的家将也发出了整齐的咆哮声。
“杀!杀!杀!”
黄芳世闻言笑了笑,面前的这些家将和海澄公府绝对算是利益共同体,几乎所有人的父辈就是跟着黄梧一起背叛老郑家的。
曾经是共患难,现在也算是同富贵。
海澄公府要是真被朝廷打成了反贼,这帮人也一个跑不了。
所以黄芳世并不担心他们不去拼命。
黄芳世心中如此想着,随即大手一挥。
“先头的兄弟们,你们肩负着夺门的重任,要机智果敢,抓住一切机会。”
“而我们后方的兄弟,也必须要随时准备好,一旦战斗打响,要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让这帮兔崽子见识到我们的厉害!”
“你们都是我海澄公府的勇士,今日之战,尔等也必将名垂青史!”
“我黄芳世代老公爷保证,只要我海澄公府一脉不绝,必保诸位全家世代富贵!”
众人听着黄芳世的演讲,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坚定的光芒,齐声高呼。
“必胜!必胜!”
山谷中回荡着他们激昂的口号声,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们的决心与勇气。
一群丧尽天良的卖国畜牲,这会儿居然看起来有几分豪情。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在山谷中的高声动员,还有一群陌生的观众。
神兵部的三营新兵,这会儿已经将山谷团团包围了。
海澄公府众人的喊声,只换来了驻守谷口的郭二炮吐了一口唾沫。
“啊呸!胜你奶奶个腿儿!”
“老子让你们连尸体都剩不下个整装的!”
“哥几个听我口令,给我轰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