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某些极致的时刻,有可能爆发,也有可能因为惊悚,导致整个人处于瘫痪状态。
宋新芳就是后者。
当丧尸出现在她面前,她完完全全吓傻了,喊了一嗓子,她再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抓住她的胳膊,张大嘴,一口咬住她的胳膊。九月的天,她只穿了一件短袖,丧尸一点没有嘴下留情的意思,那一口下去,她不知道疼痛,就看见自己手上少了一块肉!
她的手像被勺子剜出了一个大坑!
宋新芳两眼一翻,腿就立不住了。
这时,又一只丧尸抓住了她另一只胳膊,她双腿发软,偏偏被丧尸拽着倒不下去,而那缺了一块肉的地方跟被放在火上灼烧一样,她痛得无比清醒,这比她当年生孩子还痛啊!
她试图挣扎着抽回手,两只丧尸同时低头去咬。
完了!
完了!
她要被活生生吃掉了!!
就在宋新芳绝望的看向楼上的时候,什么东西擦过耳旁,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啃食她胳膊的一只丧尸倒下了,她垂眼一看,那只丧尸脑袋上正插着一把菜刀。
她脖子僵硬的转头,一眼看见站在厨房口的宋澄。
见到她,宋新芳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跑啊!”
宋澄大喊一句,宋新芳赶紧清醒过来,她想逃,可手上的疼痛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痛感犹如洪水猛兽将她吞没,她走不动了,只能一屁股瘫坐在地。
“晕……”宋澄才想瘫坐在地。
厨房里有十来只丧尸,宋新芳不跑,反而坐下来歇歇?
如果宋新芳不跑,她只有把十来只丧尸全部除掉,才能把她拖到楼上去,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集中精力,不顾酸痛,不顾有没有被染一脸脑浆,只求尽快解决屋子里的丧尸,解决得差不多了,她急忙把冰箱推到空荡荡的玻璃门前,再挪了一个单人沙发堵在前面。
等她坐下的时候,浑身湿透了,身上有汗水,也混合了血浆。
她太累了,就没注意到背包开了条缝,黑猫探着个小脑袋,嘴里张张合合,像是在数数,数的还是一二三。
黑猫掰开猫爪子数了半天,一共数了十五个“一二三”。
宋澄在推冰箱的时候,别墅外一声爆炸巨响。
没多久,别墅外的丧尸散了七七八八,等静下来,一辆车停在别墅门口,郑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前面,郑义不敢开到小路里去,可外面大道上的丧尸更多,他快把车开到别墅区门口,伸缩门外竟然还有丧尸,他只好倒着开回去,离自家别墅不远时,他看见一辆漏油的车。
他灵机一动,把车开到那辆漏油的车旁,一个劲儿的按喇叭,不大会儿,果真引来不少丧尸。
瞄准一个方向,郑义猛踩油门,冲出去的时候,他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一个半弧线,点燃的打火机落在汽油里。
爆炸声太大,成功吸引周围的丧尸。
三人一猫上了别墅二楼,郑义反复确认别墅的窗户和门都关上,那扇玻璃门前也再加了个鞋柜,他才去了二楼卧室。
“妈……”郑雯雯不停抽泣。
“别哭了,我还没死!”宋新芳举了手,巴掌没落到郑雯雯头上,就缩了回去,神情和声音都变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多听你爸的话……努力考上研究生,以后嫁个有钱人……你爸要是给你找个后妈,烧纸钱的时候,你就给我说……”
“新芳,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这样,以后又不这样,国家不可能不管我们!反正我马上要死了,你们给我听好,我……哎哟!”
宋澄摁住了宋新芳受伤的胳膊。
“你死不了。”她实在不想听她说话,用力一按,宋新芳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宋澄侧脸躲开,一边让郑义按住她。
用背包里的药物给她清理伤口,洒些消炎药,再用纱布缠好,她离得远远的:“这伤口不小,需要找医生缝合,一会去附近的社区诊所碰碰运气。”
“爸,你快去给妈找医生啊!”
“现在这外面全是怪物……哪里找得到医生!你不让你爸去送死吗?”
宋新芳当即给了郑雯雯脑瓜子一巴掌。
接着,宋澄见她瞪眼看着自己。
“就少一块肉,缝什么缝?多事!”
“新芳!”郑义走到中间,挡住宋新芳要吃人的眼神,他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宋澄啊,你小姑吓过头,反应过激了,她这伤口不缝的话,会怎么样?”
“感染,化脓,溃烂。”
宋澄见郑义脸色凝重的点头,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兵工铲。
郑雯雯问道:“我妈被怪物咬了,会不会……也变成怪物?”
“丧尸不会传染病毒,只有被感染的活人才会。”
“丧尸?”
“就是那些吃人的怪物。”
宋新芳的声音强行插进。
“宋澄,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了?”
“新芳……”
宋新芳摆手让郑义走开:“你别给我挤眉弄眼!我问你,我喊你去找我哥,怎么就把她一个人带回来了,我哥了?我哥去哪里了?还有那个……”
“大哥大嫂已经走了。”
“大哥他!”宋新芳一口气提不上来,脸上肌肉明显一阵抽搐,她嗷一声大哭起来。
宋新芳的哭声塞满整个房间。
宋澄不想听她哭,也不想去楼下,只能拿起背包躲进了卧室连着的卫生间。
坐在马桶盖上,她拉开腿上的背包拉链,黑猫窝成一团睡得正香。
“喂!”
黑猫没反应。
“果真是只残疾猫……跟我一样。”稳稳托起背包,她把黑猫放在盥洗台上,耳边再次传来宋新芳的哭声。
她哭得越来越用力,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她耳边安装了扩音器,她边哭边说着她跟宋新华小时候的事情,宋澄被迫加入郑义、郑雯雯和她组成的听众小分队。
她记性真好。
宋新芳还记得很多宋新华对她好的事情,而宋澄的记忆却模糊了,只能记得几件十几岁的事情。宋新芳在讲述回忆的时候,宋澄脑子里一片空白,人活着的时候,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面孔,人不在了,反而在这里哭得肝肠寸断,有什么意思?
小姑要是真念着父亲的好,不至于真的十几年不跟他说上一句话。
父亲嘴上不说,却非常难过。
父亲走的时候,他只交代一句,希望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可宋澄相信,父亲若是在,他会希望宋新芳一家人也活下去。
一个小时后,宋新芳哭累了,宋澄出了卫生间:“收拾东西,我们去爷爷的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