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工作人员盯着显示屏,目不转睛看了十分钟。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老张,咱们要不要进去?”
“我哪儿知道……听李队安排。”
另外一人瞥了眼屏幕,说道:“继续观察。”
“李队,咱还观察什么啊?按照病毒中心的说法,两个小时以前,他就该转变成丧尸了,以前都是这样,咱解决一个,少一份危险,不是的嘛?”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楼层警卫李队长再次看向屏幕,微微皱起眉头:“等他从床下出来再说。”
房间多个角度安装得有摄像头,但主要是从上至下的视角,宋泽蜷缩在床下,摄像头只能排到他时不时抽动两下的画面,更多的情况却是不得而知。
以往,转化为丧尸后,他们会聚集在玻璃窗前,一旦听见玻璃窗外的声音,嗅到活人气味,开始疯狂的拍打窗户。
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
此刻,病床下的宋泽也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从昏迷到混乱,再到失去意识,在一片黑暗中醒来,逐渐恢复意识。
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有数万只虫子在体内蠕动、攀爬、撕咬,他很痛苦,生不如死……
而在此之前,他记得自己吐了,因为吃了母亲亲手包的韭菜饺子。
母亲和刘思琪等人来的时候,已感染丧尸病毒三天,身体状态不好,吃韭菜饺子时,应该是转变为丧尸的末期。
照理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只丧尸……
丧尸会具有意识?
为什么他还清楚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安平市,再往前推,所发生的一件件事仿佛历历在目。
不可能。
丧尸不可能记得曾经作为人类时的事情,哪怕只记得一丁点,都不至于像疯子一样随便抓到一个人就开啃,甚至是亲人、朋友,这不可能。
“咚,咚,咚!”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的,有节奏的,一下下跳动着。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
房间内开有暖气,身上仅穿着件薄薄的病服,衣袖缩到两只手快接近胳膊肘的位置,床底下灯光微弱,可借着一点光线,他还是看清自己手上的皮肤……
青绿色的斑块去了哪里?
身体没动,只是把手稍微往外伸出去一些。
半个手掌刚出现在灯光下,突然,如触电般,猛然收了回来。
他看清楚了。
手背上根本没有青绿色斑块,并且,连皮肤都不再是干瘪橘子皮的色泽。
怎么回事?
不可能。
他再一次否定。
直到……
看见地面上的东西,伸手抓了一些起来,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搁在眼前仔细观察,这……像是皮屑。
皮屑?
不是那种类似头皮屑的一小块的皮肤,而是如巴掌大的一大块的皮肤。
他所躺着的地方,裸露在外的皮肤,地面都有大小不一的皮肤,拉开衣领,解开几颗扣子,他贴在衣服里面的皮屑立马掉了出来。
一时间,他联想到蜕掉的蛇皮。
立即伸出手去,不像先前那样收缩回来,手掌就悬在半空中,白色的日光灯下。
这下,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皮肤跟以前一模一样。
霎时间,耳边仿佛响起宋澄的声音。
她说,丧尸分为几种,其中一种叫作“半异能丧尸”。
半异能丧尸,在转变为异能者前,失败了,既是丧尸,同时拥有某些奇异的能力。
那些异能者,也就是感染丧尸病毒,最终没有转变为丧尸的人。
意识清晰,皮肤非黄绿色,无青绿斑块,视力正常,根据这几个基础现象判定,他认为自己不是丧尸。
究竟是与不是,却不由他说了算。
下一瞬,从床底下爬出来。
他走向玻璃窗。
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的刘思琪惊呆了。
“宋……宋……宋……宋泽哥?”
房间外是一张临时搬来的双人沙发,宋媛媛和刘志鸿坐在旁边,他们在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刘思琪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俩都能听见。
宋媛媛忍不住,“呜”一声哭起来。
她的儿子……转变为丧尸了吗?
一想起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落到这样的下场,她不禁怀疑是否命中注定了一些东西,这辈子,她不配有一个孩子。
湘湘丢了……
宋泽也难逃一劫……
她双手捂住脸。
刘志鸿却是站了起来,短短几步路,心情异常沉重。
那么多年,他知道宋泽恨他,恨到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上一句,到后来,他把他当做空气,看不见,听不见……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他愿意接受这种惩罚,即使,宋泽一辈子都不认他这个父亲。
毕竟,他俩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作为父亲,他希望儿子一生平安,不愿他遭这种罪。
从接到消息来这里,到等待的两天,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两天,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等待宣判宋泽变为丧尸的噩耗,以及眼睁睁看着宋泽被警卫带走,扔进火炉中焚烧的结局。
对谁,这都是一种煎熬。
这更是对他的惩罚。
然而,他鼓起勇气走到玻璃窗前,接着便是目瞪口呆:“居然……居然真的有这种情况……”
眼前的宋泽并没有转变成为丧尸。
感染丧尸病毒后,有极小一部分人,他们不会转变为丧尸,而是一种新人类。
他的儿子居然碰见这种情况!
不管这种新人类如何,只要宋泽不是丧尸,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离开这里。
刚想到这里,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口冲出一群人。
警卫持枪,极快,将几人包围。
“刘先生,请你们配合,先去休息室待一会儿。”
“你们要把他怎么样?”
“只是做个检查。”
于是,刘志鸿和宋媛媛,抱着纸箱的刘思琪,几人都被监控室工作人员强行请去“喝茶”。
宋泽早有预料。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只是按照医务人员的说法躺下,配合他们检查抽血等。
直到医务人员给他注射了一种针剂。
“这是什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医务人员朝他笑了笑,转头望向旁边的警卫,说道:“可以将他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