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这是清选司最近一年调任官员名单。”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恭敬地将公文放在林遇桌子上。
林遇没有看，他敲敲桌子看向刀笔吏。
“本官初来乍到，对清选司各项事务还不熟悉。”林遇目光如炬，刀笔吏眼神闪躲，“就说这公文，你拿到本官面前，本官也看不懂。”
“林大人慧眼如炬，在南方干出过一番大事业。”刀笔吏小心恭维着，他弯腰垂首，“林大人，小人还有事做，就先下去了。”
“去吧。”林遇一摆手，让刀笔吏退下。
一出门，这刀笔吏擦着汗。
等四周的胥吏围上来，他咬牙说：“他娘的，这个林遇不好糊弄。”
“啧，我已经打听清楚，姓林的入宫之后，没有接触过政务。”
一个胥吏嘿嘿笑着，“何该咱们兄弟成事，摊上一个糊涂主事。”
“我告诉你，这件事偷偷地做。”刀笔里扫过众人一眼，语气中带着警告。“谁要是敢给他通风报信，别怪清选司清理家门。”
“明白，咱们头顶的大老爷心里烦着呢。”有人说出真相，姜尚书上折请林遇可没安什么好心。
“明白就行，都下去做事吧。”刀笔吏一声吩咐，四下人都散开。
主堂中，林遇拿起公文，他隐约觉得不对。
可从未接手过户部的事情，即便公文是错的他也看不出来。
“林大人，打扰了。”有人偷偷摸摸进来。
林遇抬头一看，见对方穿着一袭青袍，胸前绣着一只鹭鸶。
“主簿，你怎么来了？”林遇问道。
主簿对林遇挤眉弄眼，他低声道：“林大人你小声点，小的是白阁老派来的。”
林遇明了，自从上次和白圭聊过之后，他一直在准备，没想到清选司里有白圭的人。
“噢，坐。”林遇让主簿坐下，将公文递给他。“本官初来乍到，对公文不甚熟悉，你替本官看看。”
主簿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林大人，那群狗日的想害你。”主簿拿着公文急声说，“这是清选司调任官员名录，小的曾校对过，现在这份和小的看过的不一样。”
林遇眼中寒光一闪，姜尚书已经出招了。
“幸亏你来帮忙，不然本官吃了个闷亏还不知。”林遇冷哼一声，他指着公文，“既然你看过原本，这公文交给你处理。”
“多谢林大人信任。”主簿将公文收回袖子里，他提醒林遇，“林大人，凡新主事上任必要和下属交接，我这个主簿早被他们架空了。清选司负责官员职位调动，位高权重，多有人窥视，大人要小心了。”
林遇点头，入了清选司，便到姜尚书的地盘，他要和姜尚书好好玩一把。
“多谢提醒，你小心回去，别被他们发现了。”
“是。”
清选司中，早有按捺不住的胥吏开始污蔑林遇。
他们趁职务之便，在六部到处乱窜，逢人就吐槽林遇有眼无珠，不配做清选司主事。
很快，风声传到姜尚书耳朵里。
他喜笑颜开，喊来右侍郎。
“右侍郎，本官听说新任清选司主事，不识公文，苛待下属。你怎么看？”
右侍郎连忙表态：“老大人，我也在户部待了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主事。他仗着陛下恩宠，手上的工作都不好好干，户部绝不允许有这种人在。”
“本官也是这样想的。”姜尚书目光幽幽，他盯着右侍郎，“右侍郎，你在户部兢兢业业，本官都看在眼里。”
“多谢大人夸奖。”右侍郎心中一喜，他连忙开口，“老大人，这样的害群之马绝不能让他留在户部。”
“本官知道你想干什么。”姜尚书赞同地点头，他看着桌上的公文语气森然，“放手去做，本官会支持你的。”
“多谢大人。”右侍郎匆匆离去，姜尚书打开一封空折子，飞快写出一封弹劾奏折。
“林遇，到了老夫主场，看你怎么猖狂！”
几天过去，清选司的胥吏对林遇更加阳奉阴违，他们一边说着林遇的坏话，一边偷摸给林遇下绊子。
很快，到了朝会。
议政殿百官叩首，夏云坐在龙椅上，垂头看向姜尚书。
“诸卿，有本启奏。”
户部右侍郎迫不及待跳了出来，他举起奏本。
“臣户部右侍郎，弹劾户部清选司主事林遇。近日来，林遇在清选司行事霸道，不懂装懂。搞错好几份重要的文书，臣有清选司刀笔吏联名。”
“噢。”
夏云装作感兴趣，她开口询问：“姜尚书，你是户部的主官，有这回事吗？”
“启禀陛下，老臣悔不该推荐林遇入清选司。”
姜尚书一脸懊恼，“老臣本以为他处置南方水患，是个可用之才。没想到其人刚愎自用，常在户部与老臣作对，清选司诸多刀笔吏也苦不堪言。”
林遇心中冷笑，他去了清选司，一共见过姜尚书两次，每一次对方都冷言冷语。
夏云目光落在林遇身上，她沉声问：“林遇，户部尚书所言是否属实？”
“启禀陛下，臣入清选司后兢兢业业，从无偷懒耍横。”
“哼，你在江汇行事咄咄逼人，如今入户部为官，连户部尚书都看不起了。”兵部尚书跳了出来，他给姜尚书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开始唱起双簧。
“陛下，老臣宽厚，从不对人恶言相向。可林遇蹬鼻子上脸，屡次在户部大堂顶撞老臣。”姜尚书一脸唏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兵部尚书更是急公好义，他拍着胸脯叫嚷。
“臣上次去户部，正好撞见林遇出言不逊。要不是姜尚书拉着，臣早就教训他了。”
这两位尚书一唱一和，真是一出好戏。
满朝文武皆沉默不语，他们不信姜尚书能原谅杀子仇人。
林遇微微一笑，抱拳解释：“陛下，两位尚书言之凿凿，臣无话可说。请陛下做主，彻查臣不逊之事。”
夏云点头，她挥挥手叫来王顺。
“王顺，你去殿外传证据进来。”
“是，陛下。”王顺匆匆出去，原本胸有成竹的姜尚书，此刻心里嘀咕。
看夏云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什么。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退无可退，只能咬牙硬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