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想法二字，马首辅眼中似有光芒闪烁。
他抱拳对夏云说出第一个要求：“出现今日之情况，多半是陛下一意孤行。先帝年间有张相在，即便出什么大事，张相也会出手。所以臣提议，恢复相制。”
夏云握拳，她不容忍大夏朝廷出现一个宰相。相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首辅之位虽和相位相似，但首辅永远做不到宰相的高度。
“朕不同意。”夏云面色冰冷，她早就知道马首辅对相位有着异常的渴望。
马首辅呵呵一笑，也不气馁。
“陛下，你我之间只是交流，臣这一番话都是肺腑之言。外人都讲臣恋栈不去，可臣看出大夏体制的弊端。若无能够制衡皇权的官员，皇帝若是一意孤行，大夏离灭亡不远。”
林遇此刻笑了起来：“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挑不出错来，可马首辅乃是文官之首，若恢复相制，恐怕宰相之位是马首辅的囊中之物。”
马首辅对林遇的说法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撇了林遇一眼，说出第二个要求。
“陛下，第二个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罢黜林遇，将其流放边疆。过去诸多争端都是由他而起，群臣早就对林遇有所不满，不如趁这个机会，将过去的恩恩怨怨全部消解。”
夏云有些担忧，暗道林遇替她做了太多，以至被群臣孤立。
“林遇对大夏对社稷都有大功劳，他曾在南方治理水患，被万民称颂，又在东北平定动乱。前不久更是击败外敌，这等忠臣贤臣，朕若弃之不顾，恐伤天下有识之士的心，不准。”
马首辅深深看了一眼林遇，说出第三个要求。
“陛下，此事皆由起居郎而起。起居郎是记载皇帝言行起居的史官，陛下登基之后，将他们圈禁在翰林院中，成为中外笑柄。请陛下念及身后名，让他们在宫中自由行走吧。”
夏云起身盯着马首辅，这是她最不能接收的条件。
一则这些起居郎看似大公无私，实则都听马首辅的，放他们进宫就是放探子。二则她是女儿身，起居郎记载皇帝起居事无巨细。
若有心之人翻阅起居注，恐怕这个天大的秘密会暴露。
这个要求，林遇替夏云驳回。
“马首辅，之所以会有起居郎，是因为皇帝想要用这官职提醒自己，要行得正坐得直。陛下行事大方磊落，从不做阴私之事，故起居郎不必履职。”
马首辅眉头一皱，看向林遇：“林大人此言差矣，猛兽关在笼子里才不会咬人！”
林遇眉头竖起，马首辅这句话直接将皇权比作猛兽，胆子不可谓不大，看来为了相位马首辅已经无所顾忌。
“马爱卿，此言何意？”夏云盯着马首辅。
马首辅跪在地上：“陛下，臣已是古稀之年，可以随心所欲不逾规，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今日便畅所欲言。若陛下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恐怕群臣不满，到时一场大变竟在眼前。”
“马首辅，你乃是文官之首身居高位，竟在陛下面前说出这番话，这是逼宫。”
面对诘问，马首辅冷哼一声：“正是有你这样的奸臣逆贼，陛下才听不进去劝告。若天底下都是你这样的臣子，大夏离亡国不远。”
“够了，朕已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想逼迫朕做出选择，朕受命于天，乃是大夏的君主。外人怎么评价朕议论朕，朕也不会动摇心思，你所提种种不准。”
马首辅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自从陛下登基，老臣辅佐陛下近十年时光。岁月荏苒，老臣忍不住会想，是否能安稳告老还乡。”
夏云沉声回答：“若马爱卿能够迷途知返，让宫外那些人速速散去，朕会给你留个体面。”
“陛下，事到如今，臣已经退不得，退不得。”
马首辅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林遇的声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这里是菜市场呀。”
马首辅呵呵一笑：“林大人，你我同殿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说出这番话来，老夫心中甚是难过，宫外可是有京城的文武百官。若老夫出了半点事情，他们会让天下人知道陛下是何种残暴。”
“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林遇笑了起来，“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你用文武百官逼迫陛下让步，是否想过这些人实际不堪一击？”
林遇的话让马首辅惊讶起来，他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京城的文武百官皆在皇宫外等着。林遇，你若是敢出手，会遗臭万年的。”
“做臣子的要替陛下分忧，像你这种眼中只有相位，做出无父无君之事的臣子，大夏朝廷可不容你，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林遇！”马首辅愤怒极了，夏云挥手说：“带下去，请马首辅冷静冷静。”
两个太监上前锁住马首辅，将他拖了下去。
夏云看向林遇：“林遇，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一旦做了，日后群臣必定针对你，天下之大你无立锥之地。”
“陛下，臣已下定决心。”林遇看向宫外，“雷将军应该到了。”
皇宫外，见马首辅迟迟不出来，有文官按耐不住。
“马首辅进宫有段时间了，为何迟迟不见回来？”
“本官听说林遇也在宫里，会不会是这奸臣蛊惑陛下？”
“没错，我等不能站在这里干看着，应该发出些响动，让陛下知道我等的决心。”
“好！”
群臣聚在一起，正准备发出声响，一队骑士直接将他们包围。马背上的将军垂目看着这些文官。
“诸位大人，聚在皇宫门口想要做什么？”
“你这匹夫，我等乃是朝廷命官，还不速速退下。”
“我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但知道围困皇宫是大逆不道，是诛九族的死罪，尔等做事莫非连家人都不要了。”
“住嘴，你懂什么？”
马背上的雷火点头：“这位大人说的对，我的确不懂，快送这些大人回去，记得打轻点。”
一群士兵手持裹着棉条的木棍，如狼似虎冲入文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