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回到当下（2018年4月23日）
芥子捏着一袋辣味面包，力度大的像在用两根手指给包装袋扎洞。
面包店的店员向她投来了不安的眼神，不过很快就被芥子镇压。因为她很有道德的把被她掐过的面包都买下来了，然后捧着袋子坐在离透明橱窗最远的坐凳上。
她就是很气。
如果她刚刚没有进店，而是继续待在那里，她肯定要和夏油杰理论，她铁定要骂他，骂他做事有问题，骂他有病。
等着面包店店员扫码的时候，芥子就反复确认过，无论是邮件，还是短信，亦或者是她根本就不用的推特，里面都没有一条提及，她在今天被莫名安排了奈良两日游。
倒是付完钱之后弹出了一条新闻是有关奈良的，不过说的是奈良的鹿最近犯病的话题。
橱窗是全透明的，就算芥子坐的很远，她还是能看到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夏油杰。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披散的头发很柔顺，一点都不毛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护理的。
芥子拆开了一袋辣味面包，望着夏油杰的背影恨恨的咬了一口。
她才不管他要站在那里站多久，他纯属活该。
辣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在芥子被辣得疯狂眨眼，头顶冒汗时，一瓶被拧开盖子的冰饮放在了她手边。
夏油杰坐在了她的对面。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好声好气跟你讲话。”芥子猛灌一口，辣感和火气在随着薄荷汽水慢慢消减。
“好。我绝对接受你恶声恶气的骂我。”他很好脾气的说道。
芥子不满的看着他，纵然他已经表现出了能最大程度让人消气的态度，可芥子还是觉得不能让人理解。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故意要找茬。
“你最好这样。因为你太过分了。你不能不和我商量就突然安排一件事，一个活动。”
“嗯嗯。我有机会提问吗？”夏油杰说。
“可以。”稍微消气了的芥子还是很宽容大量的，“你说。”
“我有提前和你商量过，今天的见面。”
“可你只说了时间和地点。完全没提及你的计划。”
奈良。芥子不是对这个地方有偏见，任何假期，任何空闲的时间，对方要是提起她当然愿意去。她又没有旅行恐惧症。
“你知不知道，今天周日，明天周一。在你安排活动之前，你有想过我也有自己的计划和日程吗？”
夏油杰没说话，好一会，他开口问，“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难不成你是害怕我会拒绝吗？”
芥子感觉自己问到他的痛处了，因为夏油杰看起来有些局促。
他张口辩解道，“不是的。”但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他在撒谎。
芥子不想让他难堪。只是无心的一句话罢了，她的本意不是揪人弱点，把他人的痛处戳破。
“哪怕就算我同意了，你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芥子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我会变成恶魔。”
“啊？”
夏油杰的局促瞬间被这件爆炸性新闻一扫而空。
“真的啊，我不骗你。我真的会化身恶魔，不过你没开天眼，所以看不到我头上张角。”
他看起来有点想笑。“那你能不能仔细和我讲讲，我比较喜欢听细节。”
“嘶，这个嘛……”芥子晃了晃被喝空的饮料瓶，“得看你表现了。”
夏油杰立刻起身在面包店的冰柜了买了双手都捧不下的饮料，结完账之后速速堆在芥子面前。
“你看我的诚意够了吗？”
芥子挑挑选选，拿了一瓶葡萄汁。 “还可以吧。”
说完，她用湿润冰冷的指尖刻意戳了戳夏油杰的额头。
“行啦，你被我开天眼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当我变成恶魔的时候，我就是个急功近利的混蛋。我会为了完成计划变得不择手段。”
“比如说？”夏油杰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睛紧紧的盯着芥子，这让她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过芥子很快就忽视了。
“我会将一个很有意义的活动，当成一项只写了开头就能上交的作业。为的就是腾出剩余时间，去完成我计划里的其他作业。”
夏油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打结在一起。
“是不是很混蛋，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把有意义的事浪费掉了，像个恶魔。”
夏油杰没有赞同，他为芥子开脱道，“不，是我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
“所以，我不会同意你今天的安排。因为我知道，奈良很重要很有意义对不对？”
“它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故乡。”夏油杰的手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芥子刚刚攥在手心里的纸。
“这样吧，我告诉你我今天原本的计划，你也和我说说你的安排。”
芥子把周日的日程，熬夜，还有五条悟的乐高，以及书记官的缺席，包括文印店统统告诉了夏油杰。
对座的男人听的目瞪口呆，好像第一次知道，她的生活居然那么忙，充满着那么多不可预料的烦恼。
“我都跟悟说了三四遍了，丢衣服进洗衣机前，一定要抖三抖。他肯定没有照做，直接就把衣服丢洗衣机了。我周一要穿的外套和衬衫还全在里面泡着呢。”
“他就是这样的。”夏油杰貌似也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风衣外套。
接着，关于前往奈良的计划和用意，夏油杰也仔细告知了芥子。
“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单靠言语，我觉得你没有办法知道那个时候你的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想带你回到那个村子。两天的话，只有等到下周末了吧。”
芥子很想去，她迫切的想知道那段过去。而且她也认为，夏油杰的安排很妥当，很有意义。前提不是今天提起。
“要不周二吧。我请个假。周一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错过那个机会。”
“好。”夏油杰往后一靠，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那一小撮刘海。
芥子发现自己很喜欢他此刻的表情 ，因为看起来是那么放松，真实，而不是像带着一张微笑的面具。
“说起来，我想帮帮你。”他笑着说。
“帮我什么？洗衣机？”
夏油杰的手指轻轻碰触着芥子的手腕，举措很轻，让芥子感到很舒服，仿佛这是一种她本该知道的暗号。
“对。洗衣机，文件，我们都可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