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待我们收拢士卒,探查清楚前方是什么情况,到时候我们再·····”
“到时候?到时候我们的兄弟,都被西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还救什么救!!!大哥,我们现在就应该策马上前,就出袍泽,杀干净西凉人。”吴靖宇握紧手中长斧,就要冲杀出去。
“二哥,蒙子凡说了,西凉足有千人之众,我们不过十人,即使召集全标也不过百人。又都是新兵初战,对我们非常不利!”花翎听完吴靖宇的话十分焦急,他知道自己这二位兄长都是江湖出身,生性草莽,做事全凭实力。他们艺高人胆大,于万军之中尚可全身而退。可是如今是身在军伍,身后还跟着众多兄弟。
“二弟不必多说!”显然白奉先此时也看清了局势,“人我们是一定要救,如果放在以前,即使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可是如今我们身处军伍,身后是同袍职责,我们不可随意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可是大哥,他们能坚持到我们收拢队伍,聚集人马吗?”吴靖宇显然对这样的决定并不认同。
“蒙子凡听令!”
“属下在!”伍长蒙子凡策马上前。
“你马上将你手底下剩下的人派出去,按照军团的行军路线,率先去找六标、九标,通知他们火速赶来。”
“标长,如果前面被追杀的就是他们呢?”蒙子凡说出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放心,这两家标长定不会惹得千人追杀,速速前去,不可贻误战机!”白奉先将贴身信物交于蒙子凡。
“属下定不辱使命!”蒙子凡抱拳领命,调转马头,带领余下士卒飞奔而走。
此时身边仅剩下吴靖宇与花翎,白奉先轻夹马肚,缓缓前行,准备上前亲自看个究竟。
此处是一处缓坡,高度落差不过十几米,正下方是一处平坦的平原。此时此刻,正有两支队伍在平原上厮杀。一支队伍千人左右,劲马弯刀,身上穿着的是典型的草原骑兵的皮衣宽帽。另一支队伍不过两百多人,一身西秦制式铁架,胯下的战马倒是一顶一的雄壮,甚至比那些西凉人的战马还要威武。这队人少的骑兵边打边退,朝东南方向移动,那里有着西秦最大的城池——‘勇冠城’。那里驻扎着西秦的一支主力部队,军评榜排名第三的‘天狼布甲’军团。
下了马,匍匐在缓坡上,白奉先三人目光紧盯不远处的战场。
“大哥,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白奉先左边的花翎一边看着两支队伍厮杀,一边说着。“这支西轻骑兵虽然穿着的是西秦制式战甲,武器也是西秦军伍制式,但是只有两百多人,不符合西秦军伍编制。况且,这支队伍明显是从草原腹地冲出来的,远远超出了探查应有的范围。”
“你怎么看出他们是从草原腹地冲出来的?”吴靖宇不解的问道。
“二哥,你仔细看他们胯下战马,明显是经过长时间奔跑,还有他们的战甲旗帜,都是经过长途跋涉才会有的。”花翎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解释与吴靖宇说。
“好小子,你这双眼睛真毒!”吴靖宇听罢不禁夸赞花翎一番。
“我家中 祖上原本是驻守边疆的将领,也算是和西凉草原打过交道。只可惜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不争气,败光了祖宗的军功家底,没办法才离开了军伍,前往了中原,靠着祖上留下的武学书籍,苟且偷生罢了。”花翎将自己家族与这行伍之间的渊源简单与两位兄长说明。
“那你这也算是重回军伍,为家族争光啊!”吴靖宇出言打趣道。
“三弟,你还看出来了什么?”白奉先看样子早就知道花翎家族有这一渊源,对于军伍、打仗自是多有依赖。
“大哥二哥你看,这两支队伍经过长途的追赶厮杀,哪怕此处临近了西秦,那支西凉骑兵依旧是不肯放过。一般来说,追到这时候,西凉人应该放弃追杀,免得引来西秦大股部队,反倒被围杀。出现这种情况说明,这队西凉人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股西秦铁骑斩杀干净。通常出现这样的必杀局,有两种可能,一是这股西秦铁骑在西凉探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二是这股西秦铁骑中隐藏着身份特殊的大人物。”
说完这些,花翎将目光看向白奉先,显然,到底该如何决断,还是要白奉先拿主意。
正在这时候,白奉先身后又探出了几颗脑袋,挨着吴靖宇最近的便是出身西秦三大家族,如今在白奉先手底下做伍长的孙波图。其余的是另外八名伍长。
“标长,兄弟们都过来了。”孙波图靠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向白奉先报告情况。随后便跟着向不远处的战场看去。
是西凉人在追杀西秦骑兵!
不下千人的西凉铁骑!
显然,作为‘炮灰’军团,很多伍长都没有真正近距离见过西凉骑兵,更别说那些新兵。看到自己身边的伍长们面露惧色,白奉先一脸愁容。
“波图,你可曾见过西秦哪支队伍是高举苍鹰旗帜的?”花翎早就看到那面比他所见过见过的任何一面西秦军伍旗帜都要庞大的军旗,他进入西秦军伍时间较短,对于这样辨识身份的事,对于孙波图这样的将种子弟应当是轻车熟路。
听到副标长发问,孙波图细细看去,只见人数不多的西秦骑兵队伍中,一杆高高举起,白底黑纹,镌刻着一只凶猛苍鹰的旗帜。
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孙波图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不过从战甲,兵器,战马,布阵,这些人绝对是西秦的主力骑兵。”
而就在缓坡上众人观察时,那处战场却是异变突起。
原本且战且退的西秦骑兵,被人数众多的西凉人合围了。
在被合围的情况下,人数已经减少到一百五十人左右的西秦骑兵,可以说只能做困兽之斗。被斩杀殆尽,只是时间问题。
见到下方的袍泽身陷重围,白奉先终于按耐不住了。
“上马!”
白奉先率先起身,转身就朝身后走去,众人纷纷跟随。
跨马横抢,怀抱金盔,白奉先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初入军伍的兄弟。那是一张张年轻的脸,脸上写满了恐惧,信任,坚定。白奉先初来蒙州,这些人便是他如今的同袍兄弟。
“我知道,在这里的大多数是新兵,我和你们一样,没有和西凉人战斗的经历。知道的只是那些老兵口中说的,西凉人勇猛善战,杀人成性。可是如果此时我们退缩了,那边的兄弟袍泽就会被西凉人像杀猪宰羊一般杀死!”白奉先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愿意你的袍泽看着你被杀死而不救吗?!”
“不愿意!!!”
众人异口同声。
“那我们该怎么做?!”
“杀!”孙波图率先喊出。
“杀!杀!!杀!!!”众人紧随其后。
白奉先调转马头,戴好头盔。长枪紧握,目露杀机。
“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活,则痛快饮酒!战,则痛快厮杀!死,则痛快长眠!”白奉先手中长枪猛然前刺,“儿郎们,随我杀!”
白奉先一跃而出,身后跟随着的是那些初入军伍的士卒,人数虽不及百人,却冲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而缓坡下,就在白奉先等人战前动员的时候,此处的厮杀却是从未间断。
被围护在队伍中央的,是一位身材高大,体魄雄壮,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单手紧握着那杆手臂粗细的桦木杆制作成的大囊,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是一柄乌黑闪亮的马槊。
在这位中年男子身边,有四位形影不离的护卫,此时面对一波又一波冲上来厮杀的西凉人,这五人竟是面无表情,毫无惧色。
眼看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原本二百多人的队伍,经过逃跑,厮杀,到如今被围困,只剩下不足百人。
“如果这会这帮西凉蛮子一阵乱箭齐射,我们恐怕早就被射成了刺猬吧。”中年男子右手边的护卫打趣道。
“不会,他们想活捉我。”中年男子双目微闭,气息平稳,全然不像是身处绝境。
“将军雄威震慑四方!”
中年男子左手边的护卫一本正经的说道。
“能有幸和将军一同战死沙场,是甲的荣幸。”守在中年男子身前的男子说道。
甲、乙、丙、丁,便是这四名死士的名字。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老子要死也要死在冲杀向西凉王庭的路上!”手持旗杆与长槊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眼,整个人更是迸发出浓烈的杀机。“西凉蛮子,想要活捉老子,且看你们老子我手中的长槊答不答应!”中年男子将手中战旗旗杆猛地朝地面戳去,入地三尺,旗杆不到。“兄弟们,随我杀!”一声怒吼,中年男子竟是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冲杀过去。
身后众将士见到主将率先冲杀,此时虽是身处绝境,竟都爆发出了一股无可匹敌的雄浑气势。纷纷调转马头,跟随主将。
显然,西凉人并没有料到这股残兵竟然发起了反冲锋。一时间的失神,竟是让这些残兵冲杀到了包围圈的边缘,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但西凉人数毕竟远多于他们,而这支西凉队伍的领头人显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调兵遣将间,先是将其攻势拖缓,然后继续围困。
队伍前进的速度被拖缓,已经斩杀数人的中年男子目光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一线生机。而正在这时,他看到有一股骑兵从不远处的缓坡上冲了过来,迎风飘舞的是西秦制式的军旗,一匹下山猛虎绣刻其上。
显然,护卫在中年男子身边的护卫也看到了这支援军,护卫乙大声吼道,“兄弟们,坚持住,我西秦援军到了!!”
这样一声吼叫,对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战士们来说无疑是一支强心针 。众人又纷纷奋勇杀敌起来。
“将军,只有不足百人。”护卫甲凑到中年男子身旁小声说道。
看着正朝此处飞奔而来的百人队伍,中年男子不忧反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足百人,却冲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哈哈~不愧是我西秦儿郎!走,随我前去与他们汇合!”说罢,中年男子再次调转马头,朝着缓坡冲去。
马蹄飞奔,旌旗烈烈,刀剑铿锵。
白奉先一标人马,与那中年男子不足三十人的铁骑在缓坡处汇合。早已拈弓搭箭的白奉先等人,一阵箭雨,射住了西凉人追赶的步伐。半山坡上,白奉先与中年男子相视一笑,两支队伍汇成一支,再次朝着山坡下的西凉人发起了冲锋。
快马加鞭,犹如两道洪线相撞,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
就在白奉先和那中年男子率领一百三十多人的队伍,和上千人的西凉军焦灼战在一起时。突然整个草原都震动了起来,紧接着是响彻天地的号角长鸣。
原本悍不畏死的西凉铁骑突然停止了攻势,开始节节败退。
而这边,中年男子与白奉先同时勒住缰绳,喝止住还想要追杀上去的士卒。
两支队伍的领导者并排而立,一杆染血长枪,一杆血红长槊。二人策马远望,看着仓皇逃窜的西凉人。
“援军终于到了。”白奉先看到西凉人远退,如释重负。环视了身后的众人,还好那些熟悉的面庞大多都还在。如果再厮杀一会,恐怕就不知道谁会不在了吧。
“这位将军,你不错啊!”
看到中年男子凑过来,还对自己一番夸赞,白奉先报之微笑,“同是袍泽,生死互助,无需多言。”
听完白奉先此话,中年男子眼中的欣赏喜爱之情更盛,“好一句同是袍泽,生死互助,无需多言。”说着,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黝黑的石牌,扔给了白奉先,“拿着。”
白奉先顺势接过石牌,放在眼前看了看,石牌的材质应该是一种墨色古玉,入手微凉温润。玉牌上面篆刻着一个‘五’字,除此之外,全无半点修饰。左右翻看了一番,白奉先挑眉不解。准备问问那中年将军,给自己这样一块刻着‘五’字的墨色玉牌是何意。
可当白奉先抬头去找人时,却发现那中年男子已经率领队伍朝着身后走去。而回头看去的这一眼,直接看呆了白奉先。
在中年男子走去的方向,旌旗漫天,刀枪林立,战马如虹。
竟是突然出现了一支数万人的黑甲铁骑。
此时吴靖宇与花翎都凑到了白奉先身旁,三兄弟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气冲斗牛的黑甲骑兵。
万人冲锋,足以摧山。
“老三,看来是你所说的第二种可能。”白奉先不禁面露苦笑,随手将那块黑色玉牌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