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天刚蒙蒙亮时。
章沛亲自开车接戚玉去摄影棚拍摄时尚杂志。
他扭头随意看了一眼她，语气温和，透着关心。
\"昨晚失眠了？看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有点多了？\"
戚玉系好安全带后，把包放在腿上，垂下眉睫，低声摇头否认。
\"不是因为工作。\"
那晚慕辰安离开后，她焦虑到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又要赶往外地给《莲子心》这部电影做上映前的宣传工作，浑浑噩噩度过了这几日。
章沛不解，启动车子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因为什么？\"
戚玉扭头看了眼车窗外，兀自叹了声气，说出实情。
\"我二哥马上要去美国了，我有点……\"
话音忽然顿住，她的具体心情难以描述，更无法向章沛倾诉她内心的种种纠结。
章沛歪头一笑，耸了下肩膀，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这有什么，大不了以后我带你去美国找他，他家美国的房子跟迷宫一样，特别大，房间也特别多，其实距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坐飞机十几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
戚玉第一次在熟人面前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对慕辰安的不舍，她垂着脑袋喃喃道：\"这不一样，他以后会直接定居在那边，很难再回临江了。\"
章沛哪懂身边女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哦，前几天我见过你二哥，我觉得他看起来挺平淡的，没什么事，毕竟这是他家族的安排，我们外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阳光明媚，道路顺畅。
戚玉安静地坐在车里，没有再开口说话，眼里的情绪愈发冰冷。
她陷进座椅中，整个人显得颓丧又萎靡。
……
到达拍摄地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章沛和戚玉一同走进摄影棚。
\"这次妆造和拍摄都来自同一个团队，专业性我不了解，在合作的过程中，如果你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章沛边走边交代道。
戚玉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小荷出现，递给她一杯美式咖啡。
\"我带你去化妆。\"
章沛扬了扬下巴，催促两人快去，而他转身去找这本时尚杂志的主编聊天。
……
戚玉换好服装，坐在化妆间喝了半杯咖啡，等待化妆师过来给她化妆。
小荷叉腰解释道：\"刚刚化妆师来过了，发现没带化妆刷，只能在外卖平台上临时下单，她应该是下去接东西了。\"
戚玉了然，放下咖啡，低头查看手机，微信中有一条大哥发来的信息。
她只是看过一眼，但没有回复。
下一刻，化妆师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忙不迭开始口头道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戚玉抬眼，在干净明亮的镜子中与化妆师对视了一眼，她又立马转头望过去，脑袋稍微有些懵。
化妆师留意到戚玉眼中清冷的目光，她故意打破僵硬的气氛，哈哈笑了几声。
\"哦，戚玉，你不会怪我吧？\"
化妆师提前知道自己的服务对象是戚玉，但戚玉并不知道当天的化妆师是谁。
戚玉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微微扬起唇角，回了个友善的笑容。
\"时间还有富余，我不着急的。\"
化妆师走近，将化妆刷放在桌上，特意问道：\"你竟然还记得我？\"
\"林……林悦，念涵姐的表妹。\"
林悦夸张地拍了下手掌，接过话：\"我们只在慕大哥的婚礼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大明星还记得我呀。\"
提起婚礼上的事，戚玉的睫毛扑闪的两下，面上有些不自然。
她轻声回道：\"我当时刚毕业，还不算是什么明星，况且我是临时代替你的伴娘，只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话到中途，她语气微顿，声音越来越弱，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当年在大哥婚礼上发生的一些惨烈细节。
林悦倒是不遮不掩的性格，直接抱着手臂反省自己。
\"都怪我当时年轻任性，不然婚礼肯定会顺利进行，绝不会出那么多岔子，虽然已经快过去两年，我真是后悔死了，现在我表姐都不跟我来往了。\"
戚玉沉默思索几秒，迂回地问道：\"怎么会怪你？明明都是我的问题。\"
在此之前，她一直坚定认为，是慕辰安暗中策划，私下指使林悦在婚礼前故意装病，又借此逼迫她担任大哥婚礼上的伴娘，以达到羞辱她的目的。
林悦摸摸鼻子，神色极其别扭。
\"婚礼之前，我表姐找我当伴娘，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后来我男朋友知道伴郎是慕辰安，你应该还记得伴郎伴娘在婚礼上会有些互动，慕辰安又高又帅又多金，我男朋友吃醋闹脾气，我不想因此影响感情，当时头脑一热，在婚礼当天故意装病，所以只能临时去找你来当伴娘，后来因为这件事，我被家里人骂得狗血淋头。\"
戚玉的表情直接呆滞住。
由于这个误会，她曾经对慕辰安冷眼相待，心中充满了隔阂与怨恨。
而现在，在机缘巧合之下，她意外得知了当年更换伴娘的真相。
一时间，她惊讶得无言以对。
尽管当时两人针锋相对，两看生厌，但慕辰安并没有刻意在婚礼上针对她。
这一切都是她单方面拼凑出来的臆想。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误解了慕辰安。
\"你，你跟慕辰安很熟吗？\"戚玉仰头，好奇一问。
听到这个问题，林悦撇了撇嘴说：\"全是托了我表姐的福，我才有机会跟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说上话，去年我知道表姐离婚后，我还气势汹汹地去找他算过账，结果是反被他羞辱了一顿，如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十分丢人。\"
去年？
戚玉想起，或许就是她主动去慕氏集团的那次，她无意撞见慕辰安和林悦两人在角落里说话。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忽然之间攥成了拳，指尖陷入掌心，感受到一阵阵刺痛。
本就飘飘浮浮的心脏仿佛被一股力量收紧，紧接着像玻璃一样猛然碎裂。
一块块玻璃渣子拼凑不出她完整的心。
原来她对慕辰安存有这么多误会。
一旁的小荷耐不住性子看了下时间，实在忍不住打断她们的对话。
\"该化妆了，你们晚点再聊吧。\"
戚玉坐正，挺直脊背，方便林悦给她做妆发造型。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心中夹杂着一种异常忧郁沉重的情绪。
那晚慕辰安离开前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盘旋，她闭上眼，掩饰住自己眼底的苦涩，神智渐渐归位。
等今天工作结束后，她一定要去找慕辰安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