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霜啊痕霜,你说,我该不该向师父承认错误呢?”
陌云殿内,韩若儿正撑着下巴,苦恼不已。
痕霜猛的点了点剑柄。
“太棒了痕霜!我就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得到回应,韩若儿很是欣喜,随即提剑、就要走出门去。
哪知刚一出门,就和迎面而来一个身影撞个满怀,吃痛的捂住脑袋,抬头望去
“晗光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甚是好奇的语气——在韩若儿眼里,晗光一直是属于那种沉稳的类型,怎的今日这般莽莽撞撞?
莫不是,出了大事?
“若儿,师父在哪里?”晗光手支着她的肩膀,语气甚是焦虑。
“茗忧殿没有吗?”
“不在。”
“师兄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见他急,韩若儿本是平静的心也被带的莫名发慌起来。
“清浅上仙在糸芃山平定妖乱时受了伤,只有缪山的幻影草能救得了她,前几年她曾到仙阁送过一株,如今派玖尊阁的仙长们来问,是否还有多余的留下?”
“清浅上仙?”
韩若儿轻念着这四个字。脑海里,这个名字是一位倾城的仙子,她善良、大方、宽容,法术出众……可是又感觉,她对这位仙子的记忆似乎不该只有这么点,好似还有一些其他的负面回忆……可怪就怪在就是想不起来。
“若儿!”
她本还欲尝试去想,却被晗光一声打断。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马上找到师父?清浅上仙众生景仰,加之师父对她也甚有情义,此事,他需得马上知道!”
“师父……对清浅上仙有情义?”
韩若儿抬头,微微皱眉。
“若儿,你不记得了?之前我和你说过啊,师父还未成仙之时曾和清浅上仙是一双璧人,这也是六界皆知的事……”
韩若儿只觉得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是真记不清晗光何时和她说过这句话,甚至她还想补一句——除了近几个月,其他时间她对师父的记忆都没有了……
但是料想晗光不信,她干脆没有开口。
“为师在这。”
缥缈之声凌空划过,白衣仙人已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今日,绝美的面孔上染了三分愁意。
为了仙子姐姐?韩若儿若有所思。
“仙阁的幻影草早已用尽,不过晗光,你将话带给玖尊阁的人,让他们放心,云珏定会去缪山为上仙采来,治愈仙体。”
虽是淡淡的语气,却准实让晗光一惊……
“师父,缪山之行太过凶险,您贵为仙派之尊,万不可涉猎其中,弟子不才,愿为代劳!”
晗光跪地、以首相叩,可自始至终,云珏却没看过他一眼,只是最后撂下一句“此事已定,休得再提。”
几是同时,两人的目光投向了那白衣仙人的背影,只是韩若儿的眼中,多了三分惊奇。
那缪山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才能让一向淡定的晗光师兄作出那样一番视死如归的神情?
可……若真是危险之地,师父一个人去,她怎放心!
快步追上还未走远的白衣仙人,紧紧攥住他的袖子,目光祈求。
“放手。”淡淡的语气。
“师父莫要误会。”韩若儿舒了一口气,瞪着大大的眼睛道“弟子不是要阻止师父去救仙子姐姐,弟子只是想和师父一起去,万一到时候遇到困难,弟子或许还可以帮衬两下。”
“缪山穷荒,地处偏僻且阴凉无比,鬼派和吞灵兽的群居更是让此危险至极,你要去?”
“弟子去。”
“吞灵之兽,凶狠异常,不管是谁,只要落于它的爪牙之下就逃不过被活活撕碎、魂飞魄散的下场,如此,你也要去?”
“弟子去。”
韩若儿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
“好,为师带你去。”不咸不淡的声音。
答应地太过干脆,不止韩若儿,就连那晗光都惊住了……
师父向来宠溺于她,平时都不舍得她受伤,此番缪山取幻影草,明明是大凶之事,为何今日却纵容着她?
眼看着这师徒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晗光百思不得其解。
……………………
出了仙阁,韩若儿本能唤痕霜出鞘,可奇怪的是……她竟无法御剑而飞。
内力、法术,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一点都使不出来。
“师父……”
她迷茫地看着他。
“为师问你,当初历劫,你可是被戾气扰了心智。”
像是问句,却又是不容任何质疑的语气。
仙人与她侧身而立,长风灌入袖口,衣诀翩飞,淡泊而苍白,那是一种道不出的冷漠之感。
“你现在仙身已毁,内力尽失,再也修不得法术了。”
“师父……”
“那日的落仙杀,是我放的。”
白衣仙人的最后一语,将她拼命掩盖的事实击的粉碎。
“为什么?”
她喃喃问他。
“域火。”
韩若儿瞬间大彻大悟。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身藏域火、知道自己心有怨气、知道自己是个孽障。
韩若儿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仓促后退。
“为师收你,是盼着你好,你怎能这般不知进取,心怀戾气?”
言语之中,似带着微微的叹息。
韩若儿终于敢抬头望他,四目相对,仙人那绝美的眸子中满是失望之色。
师父一定很后悔吧,后悔收了她这个心术不正的人做徒弟。
清脆的声音,天水灵玉顺着袖口缓缓落下。
妖媚地闪着紫光,描绘往时的画面——
她生病了,仙人推去了所有事物,伴于塌前,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她用痕霜闯祸了,仙人不远万里地飞去蓬莱,为她道歉。
她要去历劫了,仙人为了保护她,将那神器赠予了她。
历劫途中,一直担心小徒弟安危的仙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师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为何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还妄图强制启开域火封印!
泪水簌簌而落,她无奈地跪倒在地。
愧疚、后悔之心瞬间溢满心头。
是她的错,明明师父待自己这般好,她却还不知足。
是她的错,一直辜负师父的期望,调皮顽劣。
是她的错,一直控制不了体内的域火,好让鬼派扰了心智,险些危害苍生。
师父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杀她,反而一直细心教导于她,一向嫉恶如仇的仙人,可现如今,却为了自己犯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