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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许老爷的问话,周长麟开口道:“我们并非渊城中人,乃是游历到此处,意外看到了许府粘贴的告示。”

“哦?”许泰在上位坐下,抚了抚颌下短须道,“既如此,便让管家带你们去老夫人那里去看看。”

许泰明显是没对周长麟两人抱有什么指望,因此只让管家出面。

周长麟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和林小鱼两人跟在管家身后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许泰神色疲惫地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送他们离开时告诉小光,别什么人都往里面送。”

他口中的小光就是那个看门小厮,很显然,他和先前的小光一样,都认为周长麟和林小鱼就是来骗钱的。

“我刚来的时候听小光说了。”那侍从听了吩咐,为小光解释了一句,“小光说那个高个子的有点本事,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毛病。”

“唉!”许泰长叹一声道,“这个年纪的人,再有本事又能高到哪里去,无非是学了点皮毛便觉得自己能行了,少年意气啊...”

内院中,林小鱼和周长麟安安静静地跟在管家身旁。

这里住的大多是女眷,在周长麟的提醒下,林小鱼两只眼睛只盯着前方,没有四处张望。

虽然他很想到处看看。

因为即便是余光看到的场景也美得不行,是他从未见过的。

“到了。”

管家在一扇门前停下,问门外候着的侍女道:“老夫人如何了?”

侍女摇了摇头,眉目间都是忧愁:“老夫人还未醒来。”

说话的时候,那侍女的目光在林小鱼和周长麟身上扫了扫,其后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只是在看到周长麟的脸时露出一抹惊艳,随即又快速隐下。

“唉。”管家轻叹一声,转头对着林小鱼二人道,“跟我来吧。”

说罢,他推开面前的房门,让两人进入。

“看吧,看完了,我带你们出去。”管家说完便立在了一旁,完全没有描述病症的意思。

在他看来,两人根本不可能治好老夫人,带进来不过是在履行公事罢了,犯不着浪费口水。

林小鱼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面容慈祥,此时正沉沉睡着。

其后,他又看了看周长麟,眼中带着担心。

周长麟回看向他,安抚道:“别担心,我先去看看。”

林小鱼点点头,在他担忧的目光中,周长麟来到了床边。

床边有个凳子,他在凳子上坐下,屋中的侍女将老夫人的一只手从被子里移出,让周长麟诊脉。

周长麟先是诊了脉,随后更是在侍女的辅助下翻看了老夫人的瞳孔以及口舌。

他这一切操作倒是跟先前过来的大夫一般无二,证明他确实是懂医的,但也正是因为一般无二,也让得屋中之人确信,此次诊断怕又是无用之功。

“周大哥,怎么样了?”见周长麟收了手,林小鱼第一时间上前问道,只有他是真的相信周长麟。

周长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望向管家道:“老夫人乃是急火攻心,致使精神锁闭了。”

果然,周长麟说了与先前大夫一样的话。

管家虽然自觉有些看轻了周长麟,但面上依旧未有什么波澜:“公子说的不错,因着小少爷的走失,老夫人一时接受不了,自此一睡不起。”

周长麟想了想道:“精神之学神秘莫测,想要以此唤醒怕是很难,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无妨....”

“等等!”管家以为周长麟会如其他人那般说些类似‘无能为力’的话,正要说‘无妨’的时候,却听出了周长麟话中的其他含义,“你的意思是,有其他办法医治?”

周长麟点了点头:“老夫人是由心病引起的身体之疾,心病我自然无法医治,但这身体之疾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公,先生,您的意思是,能让我家老夫人醒来?”许老夫人这段时间一直昏迷,水米难进,若再这样下去,身体是绝对撑不住的,对管家来说,只要人能醒过来便行了。

“我确实有办法让老夫人苏醒。”周长麟肯定说道。

管家面色一喜,却也没有立刻相信。

“这样,我先为两位安排两间客房休息,等我禀告了老爷之后再议如何?”

周长麟对此并不惊讶,能做到一府管家,不可能是蠢笨天真之人,该有的防备还是会有的。

“可以。”周长麟道,“不过只需安排一间,我们兄弟二人同住。”

身在陌生的地方,周长麟自然也要防着别人,他和林小鱼最好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林小鱼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他此行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周长麟的。

商议妥当之后,管家便派人送周长麟和林小鱼去客房休息,他自己则去找了许泰,将经过详细告知。

“你确定那人说的是真话?”许泰来回踱了几步,问道。

管家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或许真的有办法。”

许管家是许家的家养子,自小便跟着许泰,是许泰最信任之人。

他相信许管家的判断,但事关自己母亲的性命,他不敢大意。

“这样,你先派人去查查这两个人的底细,然后再说。”

管家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在许家派人打探周长麟和林小鱼时,两人已经住进了客房。

因为是两个人住,许管家特意安排的大一点的客房,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周大哥,你真的能治好那位奶奶吗?”待送他们进来的许府下人离开后,林小鱼关上门,小声问道。

“怎么,不相信我?”周长麟边检查着桌上的茶水,边打趣道。

“当然没有!”林小鱼急忙举着手保证,“我,我就是担心嘛。”

周长麟口中溢出一声轻笑,没有再继续逗他:“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能让她醒过来。”

周长麟这么一说,林小鱼便真的放心了。

他坐到桌边,端起周长麟给他倒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那,那我们是在老奶奶醒了之后再提药证的事情吗?”

“嗯。”周长麟轻轻一点头,“许家在渊城有些地位,这许泰又是出了名的孝子,若我们救了他母亲,说不定愿意为我们张罗一二。”

“好吧。”林小鱼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老婆婆能好起来。”

许府的动作很快,加之林小鱼二人的行踪也并不难查,毕竟他们是跟着商队来的渊城。

“如此看来,无法直接判定两人的好坏。”许泰听着管家的汇报,分析道,“但他们既然会随身带着孩子,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许管家跟着说道:“不管他们为人如何,但至少两人在此处都没什么根基,想来是不敢耍什么手段的。”

说着,他提议道:“要不要把程大夫给请过来?有他在一旁看着,我们也放心点,只是我担心,此举会惹得那两人不快。”

许泰想了想,拍板道:“请!无论如何,母亲的安危是第一位的,若那周公子真是个有本事的,事后再赔罪也无妨。”

“明白了。”许管家点了点头,“我这便去安排。”

林小鱼和周长麟在客房中歇了一夜后,第二天便被许管家请了出去。

他们再次来到许老夫人房中,只是这次房中多了几人。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见过的许老爷,还有一人留着白须,花甲之龄却面色红润,正是许泰他们请来的程大夫。

程大夫在渊城极为有名,加之品行高洁,在渊城被称为活菩萨。

周长麟虽不认识程大夫其人,但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他没有说破,正如许泰他们也没有特意为他介绍一样。

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当然,除了林小鱼。

他此时正安抚着怀里的林小年。

似乎是做了噩梦,小家伙有些被惊到了。

“周先生,林小公子,昨日怠慢了,还请两位莫要放在心上。”许泰上前,歉意地说道,“只要能将我母亲救醒,我愿在原先的诊金之上再多出一百两,以表感谢和歉意。”

社交的事不是林小鱼擅长的,他乖乖地跟在周长麟身边,看着他回应许泰:“无妨,我和家弟都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如此便好。”许泰故作放松地舒了一口气,随后问道,“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医治我母亲?”

周长麟知道许泰的这个问题是替程大夫问的,他心中确有办法,因此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让众人都能听懂,他特意用了最简洁的描述,即便是林小鱼都听得清楚明白。

几人听完后,许管家上前询问周长麟一些问题,而许老爷则是看向程大夫,似乎是在问对方的看法,却没想到,程大夫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老程,老程......”许泰上前,悄悄拉了拉程大夫的衣服,终于将人从沉思中唤了回来,“他说的办法是否可行?”

程大夫抬起头,望着许泰的眼神都是亮闪闪的:“可行!绝对可行!”

说罢,他口中忍不住夸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唉,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许泰体会不到老朋友的那种感慨,他只知道,周长麟的办法可行,这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走回到周长麟那边,催促道:“既如此,还请先生快快救人。”

周长麟点了点头。

他也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

周长麟来到床边坐下,一旁,林小鱼带着药箱上前,按照周长麟的吩咐一一拿出对方需要的器具和药物。

如今的林小鱼对周长麟药箱里的东西已经全都认识了,他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样,与周长麟配合默契。

周长麟的治疗过程并不复杂,简单来说便是采用迂回之法。

许老夫人是因情绪的骤然波动致使身体受损,大脑这才不得不强制沉睡。

通常来说有两种治法,其一为直接刺激大脑,迫使其苏醒,但人的大脑极为复杂,以当前的医术很难洞悉。其二便是消除使情绪受激的因素,也就是找回许家走失的小少爷,让其不断与老夫人说话,或许也有让其苏醒的可能,但这种方法如今显然也难以实现。

如此一来,唯有找到第三条路,才有将人救醒的可能,而这条路便是欺骗大脑。

首先修复身体受到的损伤,其次刺激四肢百骸经脉灵窍,营造隐患已经消除身体重新恢复运行的假象,大脑自然便会解除封禁。

这种方法周长麟此前曾在一人身上实施过,证明是可行的。

虽说每个人都具有特殊性,但至少不是无稽之谈。

治疗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每个人都安静待着,无人出声打扰。

林小鱼看着周长麟额头冒出的冷汗正顺着眉梢流向眼睛,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轻轻擦拭。

这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并且每次都很小心,避免影响到周长麟的施针。

又过去了一刻钟,周长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大哥,快喝点水。”林小鱼端来一杯茶,送到周长麟干燥的唇边,一旁上前准备询问结果的人只好将到口的话给暂且咽下。

周长麟确实渴了,他还未洗手,便就着林小鱼的手喝完了茶水。

一杯茶下肚,干渴的喉咙顿时舒服了许多。

“该做的我都做了,至于剩下的,便只能等了。”

他知道众人都在焦急等待,便直截了当地说了。

他虽有把握人能醒过来,但也不敢完全肯定。

众人都表示理解。

“那我让下人先送两位回客房中休息。”许泰道。

周长麟点了点头,和林小鱼一起跟在一名小厮身后出了屋子。

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在争执。

“小姐,您别让我们为难了,还是请回吧。”说话的是守门的婢女。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带着恳切:“我只是想来见见祖母,求你们跟父亲说说,让我见上祖母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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