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微信号后，我便挂了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看着捂着嘴已经笑得差不多蹲在地上的洛一涵。
“杨霖，平时见你大大方方的，接个电话竟然紧张成那样，还结巴，哎呀，笑死我了。”
“你就笑吧，谁让你拿过去就打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哈哈哈，哎哟，天啦，等我喘喘气。”
洛一涵喘了几口气后又说：“密码当然是李艺说的，说你的密码不是6个零就是6个八，看来咱们的‘密码大师’李艺还真是了解你嘛，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你们也算有过一段过往。
话又说回来，杨霖，虽然相亲听起来有点传统，但也是个认识新朋友的好机会。而且，看你刚才紧张那样，说不定真能找到让你心动的人呢，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查我手机这样无聊的事，但恐怕手机早就被人翻了个遍。
“老妈安排的嘛，我哪敢说什么？”
这时，洛一涵渐渐开始严肃起来，我感觉事情不妙，按照洛一涵的性子，这两个月她定会天天催我去哄好李艺，但她还真没再说我和李艺的事，有些诧异。
“既然是你老妈安排的，那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就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好了，至于李艺嘛，我虽觉得你们可惜，但缘分这事确实强求不得，她也还在昆明，也许那天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她，毕竟曾经那么好过，对吧？”
是呀，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消磨，那曾经痛彻心扉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如果李艺当初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不会这么糟；如果那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我也无所谓，但打在老妈脸上，那需要多少日日夜夜去抚平？我也不可能扔下家人带着她永远不回去，我不是妈宝男，但我知道老妈的脾气。
“我们真回不去了，你不了解我老妈。”
当初徐瑶的事老妈知道了，都没犹豫一下，立马安排相亲。哪怕是女方看不起的眼光传进她的耳里，对于她来说都不是好的儿媳人选。我猜，此刻在她心里，我就算光棍一辈子，就算老杨家绝后，她都不会接受李艺。
“哎……只怪命不好。”
“你来找我干嘛？”洛一涵仿佛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同时，表情也变得感伤。
“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怎么就撑不下去了？”
“妈的，我感觉我背后有一双手把我推进深渊，事事不顺；银行开始催款了，贷款也因为我爸爸的事批不下来。主要是二楼扩展这边投入太多了，加上我们这个行业回款太慢了，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
“吴峰怎么说？”
“他正在和律师处理他爸爸的事，根本顾不上这边。”
“叔叔那个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估计没有了，哎，以前觉得开公司多神气，现在才发现真的好难。”
“我有个建议，但不知道吴峰是怎样想的，如果奔着做大的市场去，我这个方法不可取。如果不想做大，等明年六月就把二楼左边退了吧，那边主要是几台写真机。经过这么久我发现一楼还可以放几台，二楼挤一点也能放下。
设备放在前面，后面的办公室也撤一两间，弄成工位。你家两口子用一个办公室，以后有钱再租，你看看天一广告的生产车间机械之间的距离只有八十来公分，我们这个一米二，太浪费。”
“这样会不会不好操作？”
“没多大的问题，但就是以后得规划好，毕竟退了可能就被隔壁租去了。”
“以后，哪还有以后，这话我只跟你说，现在家里面财产都被没收了，公司账户上只够发这个月工资，我和吴峰身上现在估计还没你的现金多。当初就是太相信那个吕梁了，步子迈大了，就是那笔钱出的问题。
事实证明，有多少钱就做多大的事，原本只是想着做和润的单子，再跑一下市场就行了，但去年五月份扩大规模后，资金链就跟不上了。真诚地建议你，以后想创业不要碰广告行业，这个行业是关系行业，如果没有王文博你们去地州拓展业务，我们更难了，昆明我们根本挤不进去。”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拿什么创业？首先我那一点点的野心都渐渐被消磨完了。”
“你要有自信嘛，你看看公司刚开始就你和佳琪姐，现在还不是运营起来了。”
“没有你爸爸那边的帮忙也不可能这样顺。”
“也是，树倒猢狲散，现在不把我们踩死就已经算仁慈了，还有谁愿意帮忙？”
“和润现在是谁负责？”这问题原本我不该问，但想着宋佳丽说的话，我还是问了。
“许毅，现在他是最大的股东。”
“意思是现在和润不是你家的了是吧？”
“可以这样说，我爸的股份都折现交罚金和还我爸爸投资的贷款了。”
“股份是卖给许毅的还是江小明的？”
“许毅，这和江小明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
洛一涵一脸诧异地看了我一会儿，便回去了，想起洛一涵的担心，创业哪有这么顺利？这不是八十年代，敢闯敢拼就能成功；财富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像古时候的大家族，掌控了人脉和资源，不是能吃苦就能改变的。
电视剧中，穷小子动不动就是赚几千万上亿的，那都是为了衬托主角；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企业家，那是因为他们成功了；他们的模式，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又有多少人倒下，也没有溅起一点涟漪。
现实中，我们这种最底层的工薪族，没有机遇，十万块也很难赚。就连吴峰这种在我们心中的富二代，有时候也会为了钱而发愁，只是我愁的是几万元，而吴峰愁的是上百万。
我想起宋佳丽的话，让我离开恒丰，先不说我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就算有，现在扔下吴峰和洛一涵，和金从飞又有什么区别？这或许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吧，因为我不想折腾。
坐在座位上想了好久，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我能想到的就是抓紧生产，但现在生产已经达到饱和，剩下的便是直接从甲方手里接广告。市场上有很多施工队，安装部分可以外包，如果能找到个房地产这样的大单，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我能想到，别人又怎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