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剑眉星目，立体的五官尤为突出，穿着一袭冬装，驼色大衣里搭着黑色围脖打底衫，身下是裁剪得体的修身长裤。
他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眸色深邃。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室内却静寂得可怕。
隐约中，江晚梓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那个小姑娘、枪王比赛、五万两千元的奖金、跟赞助商共进年夜饭，甚至老板给她的那把枪她都怀有有问题。
要不然她枪法怎么会突然那么准？
江晚梓扭头看向身旁的老板，老板故意扭头不看她，视线乱瞟。
“那、那个……沈老板，客人已经带走，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马不停蹄地溜了。
沈郁寒看着她，抬步走过来：“晚晚……”
江晚梓后退几步，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抱歉，我没想跟你共进年夜饭的想法。”
男人倏地抓住她手，眉眼微垂，声音乞求：“别走。”
被攥住，江晚梓回头，语气责怪：“沈郁寒，你到底想干什么？安排这一圈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吃年夜饭？”
“嗯。”他回得坦诚。
“……”
“很久没有跟你吃过饭了。”男人垂眼，盯着她那只细软白皙的手，“四年了吧。”
江晚梓心头哪里猛地触动了下，男人抬头时，两人视线对上。
他那双眼漆黑深邃，原是看不透看不清的，此时却澄澈得不行，一眼就瞧出了他眼里的落寞和卑微。
“你不想吃也可以，你就坐在这里，就当陪我好不好？”沈郁寒下巴微抬，指了指旁边的孙芊芊，“芊芊想必也饿了，就让她留下吃点东西吧。”
刚吃完火锅肚子还饱的孙芊芊：“？？”
她摸了摸肚子，正想说自己没饿，沈郁寒一个眼神看过来。
啧啧，那眼神，恳求得多诚挚，看起来多可怜，她根本就不好拒绝。
见两人僵持，孙芊芊出言打圆场：“晚晚，今天是除夕，我们中国人阖家欢乐大团圆的大日子，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还是……留下来吧。”
她压低声音：“你今天拒绝他，他肯定不依不饶，今晚就一起吃个饭，我还在这儿，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她拍了拍江晚梓的肩膀。
孙芊芊说的没错，沈郁寒性格执拗，达不到目的决不罢休。
吃饭这事儿，她今儿要是不答应他，以后他有得缠她。
江晚梓没说话，挣开他手，抬步走向桌子，拉开椅子坐下。
男人眉眼一扬，整个人明媚起来。
孙芊芊走过去，途径他身侧时，听到他一声由衷的“谢谢”。
她一怔，扭头看他。
这个男人……
似乎变了很多很多。
当年江晚梓因为奶奶去世，不吃不喝，精神不振，住院时甚至抗拒治疗。
那时她就是被沈郁寒找来的，她永远记得那天，男人看她的目光深邃真挚，神色满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声音低沉，带着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乞求——
“孙小姐，希望你能跟她多说说话，让她尽快走出来，拜托了。”
那时江家奶奶的死，如果说沈郁寒是凶手也牵强，但也恰恰是因为他的报复才导致江家奶奶突发病症去世。
去世之前，江晚梓又错过见奶奶最后一面，不遗憾是假的，不恨他也是假的。
孙芊芊微微颔首，抬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江晚梓身侧。
沈郁寒跟外面人说了声，服务员很快端着点好的菜一一端上来。
吃饭之前，她把赢来的那五万两千元红包甩在他面前，声音冷峻：“不需要。”
说完转身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江晚梓看了一眼，有牛羊肉、佛跳墙、蛤蜊、瘦肉粥和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全是她爱吃的。
江晚梓不仅爱吃牛羊肉熬的汤，还特别喜欢吃蛤蜊。
她对虾过敏，也不喜欢吃鱼，只觉得有点腥，倒是对蛤蜊情有独钟。
但蛤蜊很多菜式中不是带壳爆炒就是清蒸，吃的时候剥壳，江晚梓总是剥得满手是油，知觉得有点麻烦。
“有蛤蜊耶！”孙芊芊出声，起身夹了几块放进碗里，“我帮你把壳剥了。”
“谢谢芊芊。”
“不客气。”
孙芊芊这边正打算剥一份给江晚梓时，江晚梓面前突然放下一盘已经脱壳、只剩下蛤蜊肉的蛤蜊。
肉质看起来鲜嫩多汁，很是鲜美。
盘中的蛤蜊肉垒了高高一层，可见剥了好一会儿了。
江晚梓愣住，抬眼看去。
只见男人已经离开坐回自己位置，把手中的一次性手套脱下，继续换上新的手套，继续挑蛤蜊剥壳。
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娴熟，好像做了很多遍。
确实，她怀孕那会儿，他在家里请了厨子，针对她口味每天给她做好吃的。
那时她怀孕，又生着病，没什么胃口，为了让她能吃下一口，他愣是让厨师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只要是她喜欢的，能吃下一口，未来几天都会成为他让厨师必做的菜。
清蒸蛤蜊是她最喜欢的，但一个蛤蜊中也没什么肉，她也就吃点肉味儿。
看出她喜欢，又懒得剥壳，好几次跟他一起吃饭，只要饭桌上有蛤蜊的，他都会给她剥一盘肉端到她面前。
想起这些，她心里总被触动到。
只是现在想起，总觉得心里酸酸。
已经过去了，伤害已成，现在弥补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晚梓没夹盘中的蛤蜊肉，只是喝了点牛肉汤。
正喝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
孙芊芊看向包厢的露天阳台，惊喜：“有烟花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