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寒出事的事情，当时整个立临市新闻都在报道。
大多人都是为他感到唏嘘同情，但有些人却觉得大快人心，毕竟做生意这么多年，沈郁寒的对家只会多不会少。
当然，这也仅仅是个人想法，并不能左右什么。
周凌越也是这么觉得。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一刻他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为他感到惋惜？
有的。
为他感到可怜，继而同情他？
有的。
但更多的是那说不上来的感觉，说到底，他把江晚梓抢走，他心里对他有过怨恨，有过不服，甚至对他那些“肮脏低劣”的手段感到不耻。
但直到他身边的助理白奕来找他，说沈郁寒想见他时，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沈郁寒似乎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
这样的情况，他最不放心的人，大概是江晚梓。
周凌越眉头一皱，面对沈郁寒这样自私的选择感到无语。
“抱歉，我很忙，没有时间去见他。”周凌越转身离开。
“周医生。”白奕喊住他。
周凌越脚步顿住，一身白大褂着身，是他救死扶伤的象征。
白奕绕身到他跟前，目视他眼睛。
半晌，他滞涩的嗓子才出声：“抱歉，这样的见面可能很唐突，但沈总他……”
周凌越抬眼，对上他眼睛。
“他没多少时间了。”白奕声音滞涩，带着湿意，“这件事，算我求您，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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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越最后还是答应了白奕的请求。
去见一个对他来说，比较痛恨的情敌。
可当他穿着防护服走进病房，来到病床前，亲眼目睹病床上那被病痛折磨得面容干枯、脸色毫无血色、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时，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沈郁寒在睡觉。
露出被子外面的上半身非常瘦弱，脸戴着氧气罩，整张脸因为瘦像是濒临死亡的骷髅，原本就深邃的眼窝更加深邃乌青，视线往下，是那被被子挡住空荡荡的下半身。
新闻上报道他已经截肢了，两条腿都没保住。
虽然没有照片，但仅仅一想，就知道是何等触目惊心的场面。
这样的沈郁寒，周凌越从来没有见过。
印象中，他极其嚣张专制，为了得知江晚梓不择手段，甚至得知江晚梓当时在跟他谈恋爱，也不惜以第三者的身份插入他们的关系，挑拨他们。
虽然他跟江晚梓分手，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但……
他痛恨沈郁寒那只要让自己受点伤、痛点苦，江晚梓全部身心就被他勾去的样子。
以前的沈郁寒，何等意气风发、傲慢无礼，如今……却变成这奄奄一息的样子。
一时间，周凌越心头漫过说不上来的难受。
沈郁寒知道自己此时的狼狈和无助，想必不到逼不得已，也不会让他这个所谓的“情敌”过来，亲眼见他这副狼狈又生不如死的样子。
白奕走上前，伏在沈郁寒耳边轻轻唤了声。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见站在那里的周凌越，借助白奕的力气，让自己半躺在后枕。
他起来的动作很吃力，几乎要靠着白奕才能让上半身起来。
躺好后，他咳嗽得不行，白奕给他吃了些药才缓解下来。
周凌越眉头拧得更深，那些想要嘲讽他的话就这么生生咽进肚子里。
他喉头滚了滚，上前抓起他手，捏住他脉搏。
沈郁寒察觉到他想法，想甩开他，但力气太小了，根本甩不开。
脉搏虚弱无力，几乎快摸不到了。
周凌越心头一颤，望进他眼睛：“你……”
“我快死了。”
“……”
沈郁寒抽回手，把手藏进身后，笑容凄凉：“周凌越，你……应该很开心吧。”
周凌越手紧握成拳。
如果不是看在他现在这样，他真的想给他一拳。
就像当初在歌剧院里他给他一拳一样，把他彻底打清醒。
周凌越冷嗤了声：“沈郁寒，你这样，我其实很开心。”
“我知道。”
“……”
周凌越脸色一凝。
他平缓地呼吸着，隐忍着身上的疼。
周凌越看着他。
男人唇角勾着笑意，笑容凄烈，声音断断续续的，好似这句话已经是他花尽了力气——
“周凌越。””
“这后半辈子……你来照顾江晚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