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聚地。
一道又一道麻木的人影被手起刀落斩下头颅。
然后就像是扔垃圾一般被扔到百丈宽的尸坑之中。
这些全部都是狐人。
周围围观的步离人,有人壮着胆子,强行在这微妙的气氛下开口质疑。
“为什么要把这些家伙全都杀了?这样杀了,是不是有一些太过可惜?”
说话之人眼底有着些许的痛心,但这并不是对那些被杀湖狐人的怜悯。
而是对于自己的工具马上要坏掉的惋惜。
是的,工具。
狐人,在步离人看来只是自己的工具,战场上的炮灰,平时的血食。
孱弱到那种地步的他们,又哪有资格称称是丰饶民呢?
他身旁的人一听这话连忙将其拉住。
压低声音训斥着。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在这里说!?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这是那位长生主使者的要求!”
“你现在敢忤逆她?呵呵,信不信下一个被丢下去的就是你?”
哪怕是被同伴这样提醒,最开始开口质疑的步离人同样是满脸不服。
“可是,没了这些狐人,曜青仙舟再打过来怎么办?谁去顶?没有,他们这些炮灰难道要我们亲自上吗?”
“再说了,就算是要献祭,献祭那些年岁已经老的不行吗?怎么年轻的跟小的都要杀?太浪费了!”
“而且,不是说呼雷大人马上就被营救出来了吗?到时候在呼雷大人的带领之下,我们一定可以再次拿回属于我们步离人的骄傲!”
听着这个傻子想当然的话,开口劝说他的那人沉默了下来。
最终摇了摇头。
“远方传来消息,呼雷大人,已经死了。”
“还有……”
他眼底有着悲痛,轻描淡写的开口。
“你以为被献祭的只有狐人族吗?还分男女老幼,我们……也要奉献三成的族人,以此来唤醒「神的怜悯」,以此为献祭!”
“求来长生主之恩赐。”
说完这些,他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已然彻底懵掉的兄弟的肩膀。
“希望这十分之三里面没有你,兄弟,这段时间还是谨言慎行吧。”
“步离……”
“此次十有八九是要完了。”
另一边,都蓝王的寝宫。
两排将领皆是单膝跪地死死的跪在那如今空无一人的宝座之前。
大统领咬紧牙关,双目赤红。
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做出一副不问世事态度的都蓝王
低声嘶吼。
“王!如此行径与自掘坟墓无异!你为何要做出这种决定?将整个狐人族献祭,再加上我等三成族人……”
“纵然请来长生主那又如何!?”
“那时,步离已经完了!!”
“我等可以接受在战争中荣耀的死去,但绝不会接受如此卑微的献祭!”
“王!!”
“请三思!”
他的声音落下,他身后跟着的那一列战将全部都纷纷发出了嘶吼。
“王!请三思!!”
这种情况,与逼宫无异!
都蓝王冷淡的声音从床铺之上传出,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看着那些平日里一直对他阳奉阴违的战将们,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
“呵呵,三思?”
“我吗?”
“这个时候把我当成王了?这个时候知道来请我下令了?”
他猛然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如果忽视其胸口处那透光的洞,确实是这样。
可洞,却是始终存在。
任凭血肉如何蠕动都无法将这块血肉恢复如初。
因为,心,已经不在了。
都蓝王徘徊着,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
“当初长生主的使者出现之时,我有没有下令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不许擅自迎接?”
“可你们呢?当我确定完那个家伙的来历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你们已经把她恭迎到了王座之上,在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王是我呢?”
“然后她下了令,让你们派人前去仙舟罗浮,把呼雷给救出来,呵呵,没有任何人问过我,就直接去了。”
“在那个时候,你没有没有想过我才是王?”
“就算那个家伙真的是得了长生主的命令来的,那她也只是个使者!”
这位一生之中充满了背叛的王者,眼底冷厉之色爆发而出。
他怒斥。
“我!才是步离的王!!!”
“可你们这些家伙又何时遵守过我定下的规矩?又何时按我说的去做过?”
“我曾经把无数次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我说我们可以暂时隐忍,到仙舟找不到的地方去繁衍生息。”
“你们觉得我懦弱,觉得我不配当你们的王者,若非我的血脉在这里放着,恐怕你们早就推翻我的统治了吧?”
“你们这些家伙觉得那在战场上厮杀的呼雷才应该是你们最好的王!你们这些家伙,觉得长生主的使者才是你们最大的救星!可现在呼雷死了,死在了仙舟罗浮!”
“而你们视为救星的使者,正在把你们推上绝路。”
“毁灭如期而至,正如恩赐一般绚丽。”
“呵呵,这个时候想起来我才是王了?”
他双眸之中满是玩味,打量着的单膝跪在地上脸色疯狂变化的大统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是不是因为你们眼中的救星下令让你们献祭,你们没有办法反抗或者说反抗之后没有任何的效果,所以尝试来找我?”
最后的狼王悲惨的笑着指了指自己空洞的胸口。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吗?虽然你们一个个都是蠢笨如猪的蠢才!一个个都是除了一腔血勇之外别无他物的武夫!”
“但我身为王,尽了我全部的能力,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可,已经晚了。”
都蓝王漫步来到了自己的王座旁,他眼神之中满是眷恋的抚摸着王座。
最后,重重的坐了上去。
这是他血脉之中的荣耀!
哪怕是死,他也是传承贵血的王者!
他再次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那些优秀的将领们。
古井无波的开口。
“汝等当谨记,当你们尝试引狼入室的时候,其实我们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这场献祭,三成不会是终点。”
“以那个家伙的性格,如果全部的狐人族加上三成的狼人族送入葬地也引不来长生主,她会毫不犹豫的把我等族人,全数献祭!”
“在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之中哀嚎吧。”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这就是我这所谓懦弱之王的,最终结局。”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王座之上的狼王大笑着。
笑到眼泪都流溢出来。
“若有后世记载的话,他们会不会称呼我为亡族之君?让我背上这根本无法承重的血债。”
“可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或许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眼中,我这位所谓的王者只是被你们挥舞在手中的旗帜,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的一个棋子。”
“注定,只能留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