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游走半生,行医治病,什么样的人家没有见过,规矩自然懂。
直接从袖中掏出丝帕,对吴月娘说道:“夫人,请坐,容老朽来搭脉问诊。”
吴月娘小心翼翼的半倚在交椅上,将一只手搭在圆桌上,露出自己的手腕,“有劳胡大夫了。”
一盏茶的功夫,胡不归捋着胡子说道:“夫人身子虽有些羸弱,脉象却与正常人无异,只要大官人勤劳耕种,必有开花结果之日。”
说完便将丝帕掀起,放在一旁。
吴月娘听了喜笑颜开,连忙抽身拿出一锭银子给胡大夫,足有十两,赏得十分丰厚。
胡大夫连忙推脱,徐达按住胡不归手腕,一旁劝道:“胡大夫金口玉言,待到花开那天还有重谢,收下吧!”
“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胡不归索性收下银子,婆婆妈妈反倒显得自己虚伪。
吴月娘想了想,又问道:“胡大夫,奴家可要开几副药补补?”
胡不归摇头,“是药三分毒,夫人切勿多想,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孕气自然来……”
“不过……”胡不归这回仔细看了看吴月娘的面相,又继续道:“容老朽多提一句,夫人样貌随和,喜静不喜动,难不在怀胎,而在保胎。”
吴月娘忙问:“胡大夫这话的意思是?”
胡不归解释道:“小老儿行医多年,见过不少高门大户家的娘子,也看过普通农家的妇人,
在田间劳作的妇人,腹中胎儿如同树木扎了根般强壮;而高门大户中的女子,喜欢在闺中久坐,以为卧床静养便能保胎儿万无一失;
事实却恰恰相反,普通农家妇能够轻松产下子女,甚至第二天还能行走如常,富贵人家的娘子却很容易难产,孩子不是胎死腹中,便是女子难产而死。”
经由胡不归一说,徐达倒是想起来:
书里有一章确实草草提及吴月娘登梯流产的事情,还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这一胎甚至在李瓶儿怀胎之前,吴月娘滑胎后不敢告诉西门庆,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有孕;
直到找姑子吃了偏方,又在院中设香案拜求子息,这才艰难得子。
这么一想,徐达更觉得胡不归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赶紧开口道:“胡大夫,你说的这情况我还真听过,女子怀上是一回事,养胎又是一回事,有什么法子能让房下胎怀得好,又怀得稳呢?”
胡不归不曾想西门庆竟然有这等见识,含笑道:“稍后小老儿传授你们一套功法,名为八段锦,早晚练习强身健体,年年益寿,在孕前习练,日后对胎儿的健康百利而无一害。”
徐达喜道:“昔日三国时期,神医华佗传授五禽戏于司马懿,让其活到耄耋之年,今日胡大夫恩德,在下没齿不忘,以后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官人言重了,所谓医者父母心,这是小老儿应该做的。”
吴月娘也在一旁道:“胡大夫当得起神医之名。”
“大娘子谬赞。”
说完,胡不归又将目光看向李娇儿。
自从西门庆那日留在她房里睡了半日,她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想要个孩子,
此前李娇儿因为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太高的期望。
如今复又得宠,心态就不一样了。
胡大夫倒是见过李娇儿,知道她的出身,这会子看的也是特别仔细,生怕出一点错。
号脉的时间用的比吴月娘要长不少。
李娇儿心里忐忑,不敢说话,嘴唇紧咬着。
约莫半柱香功夫,胡大夫才开口道:“二娘子倒是有些问题。”
李娇儿听后神情一滞,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
徐达见状,赶紧问道:“可有得调理?”
胡大夫继续道:“此前二娘子一直以药物避孕,毒素聚集于宫内,每月来红必然腹痛难忍,且周期紊乱。”
徐达心道:难道是痛经加上月经不调?
一旁李娇儿含泪点头道:“胡大夫说的是,奴家每次来红只能用汤婆子(古代热水袋)捂住腹部,才能勉强镇住疼痛,连走路都困难。”
胡不归道:“此乃月水不调之症,非汤药所能及也,却能通过孕育孩童得以改善;
二娘子身体丰腴,脉象强而有力,青春活力,只需注意月水来时万不可行房事,保持洁净,便不会影响孕育子嗣之能。”
说完又面向西门庆道:“大官人也需谨记,不得胡来。”
徐达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忙点头道:“在下晓得。”
胡大夫的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她们的顾虑,接下来就得看徐达的本事了,传宗接代对于男人来说,只要身体没毛病,那就是牛耕地,驴推磨的活。
见没有别的事,胡不归起身问道:“大官人可习过武艺?”
徐达略微回忆片刻,答道:“曾经有请过武师,只习的皮毛,登不上大雅之堂。”
“有基础便好,小老儿先将八段锦的要义传授给大官人,再由大官人教两位娘子,
大官人有武学基础,学起来快,能够事半功倍。”
徐达穿书前就听过八段锦,此时听胡不归要传授自己,心中早就摩拳擦掌。
两人去了院子,胡不归连热身都不需要,便首先在徐达面前练了一套。
徐达边看边心内狂喜:这特么是捡回来一个宝藏老小子,这套操打得,就算不懂其中要义,光看也知道其段数是能上央视春晚的级别。
打完拳,胡不归长舒一口气,对着徐达笑道:“大官人,如何,可有看明白?”
徐达郁闷道:“眼睛明白了,身体没明白。”
胡不归听了哈哈大笑,“老朽不知道大官人原来如此风趣,真是个妙人!”
接下来胡不归没有藏私,硬是在天黑前,不仅教了徐达一套八段锦,还额外附送一套二十四式太极拳给他。
胡不归的衣裳是湿了又干,
徐达也不好受,他哪想到这个老小子竟然还是个细节控,抠动作简直让人到发狂的地步。
还好是他学,要真换了西门庆本人来学,只怕分分钟暴跳如雷,将胡不归这位师父扫地出门。
两人都累得不轻,直接坐在院子内的草坪上。
庞春梅端着茶水,笑嘻嘻走过来:“爷儿们喝口水,这拳法赶明儿我也想学。”
徐达接过茶水,猛灌一口,笑道:“你说的,到时候爹教你,你可别哭鼻子!”
“谁哭鼻子谁是王八!”说话的风格果然就是书里的庞春梅,嚣张中带点可爱。
“我的儿,爹记着了。”徐达朝着庞春梅做了个鬼脸,又说道:“你赶紧去通知你娘,要后厨准备好饭菜,我和胡大夫饿得都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一整只猪都能吞下。”
“爹你等会吞给奴婢看看!”
庞春梅被徐达的话逗乐得花枝乱颤;
那娇俏模样,让一旁的胡不归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