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人正是领着武迎儿回佣人住房的庞春梅。
刚才西门庆领着人走得急,丫头用得一些洗漱用品,还有睡觉的铺盖也没有收拾。
庞春梅想着免得再备一套新的,就要武迎儿在佣人房里坐下,她熟人熟事的去花园小楼内打包。
也得亏她过来这一遭,不然武大今晚便真要死在潘金莲手中。
此时已到二更,花园里只剩有初夏的虫声,哪见半个人影。
不是有人经过,谁能注意到房内发生了这等事情。
庞春梅对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大喊救人,引来一阵狗叫,回头又转身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拉扯已经快得手掐死武大的潘金莲。
“狗淫妇,好大胆儿,竟然在咱西门府里行凶!”庞春梅边扯边骂。
潘金莲扭头,眼睛里一片血红,脑中想着怎么这般“时运不济”,嘴里跟着骂骂咧咧道:“谁是淫妇,老娘看你才是淫妇!”
……
等徐达跟着玳安小跑过来,推门一看:好家伙,书里都不敢这么写,潘金莲和庞春梅竟然扭打成一团。
只见两女打得朱钗掉落,脸上花花一片,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一个鼻孔里还淌着鼻血,一个眼棱乌青。
再看床上躺着的武大,脖颈上一圈红痕,还好留有一口气。
徐达忙命玳安将人背到前面屋里去,顺路去通知孙雪娥赶紧熬一碗参汤救命。
待小厮和武大离开,徐达冷眼看了看狼狈不堪的二女,心里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说道:“爷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头一次见女人打架。”
庞春梅青着眼圈,嚷道:“爹还有心思开玩笑,这都是招惹了外头什么烂的臭的进府,真闹出来人命,看爹还能这般从容!”
潘金莲听庞春梅这般形容自己,抹了一把鼻血,骂道:“小淫妇,放你娘的狗屁,破嘴里吐不出好玩意,你今日坏老娘的事,老娘记住你了!”
“淫妇,我看你才是破嘴!我撕烂你的嘴!”一听潘金莲如此骂自己,庞春梅又扑身而上,双手正打算去撕女人的嘴。
潘金莲飞起小脚,准备往庞春梅肚子上踹。
徐达眼尖,赶紧上前隔开两女,伸手擒住潘金莲的脚,人挡在庞春梅身前。
一双俊眼,冷若冰霜,盯着潘金莲道:“我是不是对你还是太好了,给你敬酒你不吃,你要吃罚酒是吧。”
“大官人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跟我滚出府!哪凉快哪里待着去,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
徐达本来想着潘金莲但凡收敛一点,他也能忍她到武大真正养好伤出府的那一日。
结果今晚他前脚离开,后脚就出了这事,还好庞春梅过来一趟,阻止了悲剧发生。
这件事,促使徐达这会儿是铁了心,要赶潘金莲出府。
潘金莲听西门庆如此说,这才慌了神,眼泪跟着掉落,说道:“大官人,你好狠心,你别赶奴家走,好吗?奴家今晚是得了失心疯,一时做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求您给奴家一个机会,好吗?”
“没机会了,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再多费口舌,你出去好自为之,等你家男人身子好了,我也会安排人给送回去。”
徐达摆摆手,一副不容反驳的表情。
“大官人……”潘金莲理了理头发,还想继续恳求。
“你羞不羞啊,要我是你就赶紧走,这又不是你的家,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你还真当自己是贵客,死皮赖脸待在这里!”
庞春梅从西门庆身后伸出脑袋,帮着大官人赶人。
“好,我走!”听西门庆赶人,潘金莲还想求一求,可听庞春梅一个丫鬟这么说,她顿时挺直了腰板,随即又恨恨说道:“我会记住今时今刻,小娼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大官人,我会让你有一天后悔今晚的决定!”
放下这话,潘金莲起身站直身体,将衣服上的褶皱抹平,拾起地上的珠钗,随意挽了一挽头发。
推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出去,潘金莲缓步走出后角门。
一男子骑着一匹小马,随着前面打灯儿的小厮走近。
男子迅速下马,见女子从西门府后门出来,诧异道:“小娘子,且留步。”
潘金莲幽怨的抬头看向男子,问道:“官人贵姓,何故在这里拦着奴家的路。”
男人笑道:“小生姓花,名子虚,这旁边就是鄙人的府邸,不知小娘子尊姓,又何故这么晚还在街上游走?”
花子虚哪有没有认出潘金莲的道理,自从昨晚在西门府中出了洋相,就对这女子上了心,回去又是一番意淫。
谁想着从勾栏巷喝了花酒回来,却正巧碰到这位娘子。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
夜幕中,也藏不住花子虚直勾勾火辣辣盯着潘金莲的眼神。
深谙其道的潘金莲,哪有感受不出来花子虚的灼热目光下,埋藏的企图;
心想:这难不成是老天爷可怜我,又送了个冤家于我,看这花府,并不比西门府差,我得把握好这送上门的机会。
想到这里,女人瞬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说道:“奴家姓武。”
花子虚故作惊叹道:“俺清河县姓武的不多,只有县前一个卖炊饼的三寸丁姓武,叫做武大郎,敢问是娘子一族么?”
潘金莲听得此言,把头一低,佯装啜泣道:“正是奴的丈夫。”
花子虚听了,假意失声道屈,又继续道:“娘子莫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潘金莲从怀中取出帕子掩面假哭:“奴家命苦,夫家贪图富贵,收了西门大官人的银钱,就伙着他们一起污蔑奴家清白。”
“还有这等事,俺们清河县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门大官人是何等人物,奴家想伸冤,也没地儿伸冤,跟他们理论,反而被赶了出来……呜呜呜,这大晚上的,奴家就像个孤魂野鬼,没得人怜惜!”
花子虚眼睛咕溜溜一转,开口道:“娘子莫怕,说起来大官人也是我花某的结拜大哥,大哥犯错,我这做兄弟的理当为大哥向娘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