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富春很快便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直接开口问道：“张董，找我有什么急事吗？需要直接打断会议？”
说话时，他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开心。
张立身知道他为何这个反应，也没在意，问道：
“你在跟金腾的人谈供货的事情？”
“是的。”
“他们那边什么态度？”
“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直在谋求更低的价格。但我们给他的已经是极限最低价，不可能再降低。所以刚才一直在争论。”
他看着张立身，疑惑地问道：“难道张董准备给他们再降价？”
“这恐怕不合规矩，就算金腾与我们关系…”
“你的意思是，”张立身直接出言打断，“金腾那个负责人，还想着降价？”
“是啊，”顾富春答道，“几万的机器，他巴不得说到个位数，很是斤斤计较。”
听得此话，张立身摇了摇头，嘴里模糊呢喃了几句，便对顾富春开口道：
“你把价格抬回来，不要再给他们优惠价格了。”
“啊？”
顾富春惊愕地张大了嘴：“为什么？”
张立身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只道：“金腾自己做了蠢事，放弃了这个优惠。”
“我不过是让事情回归原样而已。”
“而且他们现在负责人挺蠢的，没什么合作的必要。”
“可是…”
“行了，别说了，”张立身摆手，“我已经做下决定，你自己去跟他们说这事吧。”
顾富春疑惑不已，憋了一肚子话想问。
但张立身毕竟是董事长，他既已做下决定，自己倒也真不好反驳。
想了想，顾富春点头应下，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会议室，顾富春脸上已没了最开始那样的笑容，反而变得有些冷淡。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张董对金腾的态度变化十分明显，顾富春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既然选择在力拓办事，与上司保持同一立场是很有必要的。
见他回来，何长宇当即笑着站了起来，率先开口道：
“顾经理，无论怎样，还是希望力拓能将价格再降……”
“不用说了。”
他摆手打断，看了眼等待在会议室里的何长宇一行人，淡淡开口道：
“之前给出的价格是有些不合适。”
“那就好…”何长宇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松了口气，笑容越发灿烂。
“我就知道，力拓的诸位还是很明事理…”
他话还没说完，顾富春就自顾自继续开口道：
“刚才我们力拓高层商讨了下，觉得不应该对金腾区别对待。”
“所以，我们将这批机器的价格定为了元\/台。”
“你们金腾若是还考虑要，那就以这个价格结算，如果不考虑，我们也不强求。”
何长宇听得傻眼了。
“可…这…这是原价啊？！”
他不知力拓为何突然变化态度，极力争辩道：“我们之前谈的最高价格也才元\/台啊？”
“为什么突然就变卦呢？”
“我也不知道，”顾富春随意地耸耸肩，“但是上面是这么决定的。”
他是一年前从外面空降过来坐这个业务经理位置的。
对于力拓的很多轶事都不了解，也给不了金腾解释。
但他想想方才从张董那里听来的话，还是好心提醒道：
“你跟我吼也没用，自己想想你们金腾最近是不是办错了事，得罪了人。”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
“若是没有别的意向，那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会议室。
何长宇连忙拉住了他，急声道：“是不是因为吴余？！”
“是不是他说了什么金腾的坏话？”
被顾富春一提醒，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最近金腾得罪了什么人？
除了吴余还能有谁？
也只有他有意愿，也有能力坏金腾的事！
何长宇越想越冒火，这该死的东西！怎么就是这么阴魂不散！
听得“吴余”这个名字，顾富春皱了皱眉。
刚才会议室里还有个来客，好像就叫吴余来着？
听李秘书说之前在张董那边有过一番长谈，之后自己就被叫进去了。
他心里有了些明悟。
多半是那个吴余与张董达成了什么共识。
顾富春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甚至还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嘴。
那个吴余有能力影响张董做这么重大的决策，明显不凡啊！
这莫名其妙多嘴，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脸色越发凌厉，甩开了何长宇的手，道：
“还请何经理自重！”
“我不知道什么吴余不吴余，若是你一心纠缠不休，我就要叫保安了！”
“抱歉抱歉！”
何长宇知道自己失态，松开手连连道歉：“是我不对，还请顾经理再考虑考虑！”
“金腾的外贸销售额在整个h市都排在前列！与我们合作力拓绝不会吃亏的！”
他是真的很舍不得力拓这个供应商！
产品质量好，价格又愿意给到那么低，他上哪再找个替代品去？！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吴余那畜生会插手使坏，他之前又何必那么贪心？
见得力拓愿意给这么低价，就觉得还有再降低的空间，与之争论不休，以图更低！
这下好了！
鸡飞蛋打，啥也没了！
何长宇觉得自己没错，做生意不就要这样斤斤计较吗？！
要不然利润哪里来呢？！
都是吴余那个贱人！
非要窜出来坏人好事！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赔笑，希望顾富春能改变主意。
可顾富春看着他，眼里却是越来越多不满。
“我说过了！”
他语气加重：“这些事情都是董事长做下的决定，你跟我说没用！”
“如果不愿意接受原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会议室里还算凉快，何经理要是想休息，可以多坐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便挣脱了何长宇，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何长宇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把事办砸了，而且又是输在了那个被自己赶出去的吴余手里！
心里满是怒火，却又无处发作。
何长宇脸色越来越阴沉。
边上跟着的，都是采购部入职较晚的新人。
他们也不敢出言劝慰，只能像几个小鹌鹑一样坐在边上，等待着这位小何经理自己缓过来。
一时间，会议室里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