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灵舟,徐匡复所忧虑的蒙眼封口并未上演。
飞舟平稳而幽静,划破长空,翱翔于九天之上。
然而,他仍是一动不动,因一侧坐有一位黑袍青年,身形如松,气势巍然。
约莫十息时间,他鼓起勇气,试探问道:“这位……小友,我等此行目的地可是何方仙域?”
望着越来越偏离凡尘的路径,他心中的不安逐渐升腾。
黑袍青年语气淡漠:“无需多问,勿需多言,更勿需多虑,一到地界,自当知晓。”
似是窥破了徐匡复心中的忐忑,他又添一句以安其心:“宽心,我辈非那等残忍之辈,断不会施以水泥沉渊之刑。”
“!!!”
心中惊骇,更甚之前!
徐匡复心慌意乱:“小兄弟,你正值修行盛年,万不可步入邪途啊!”
黑袍青年轻笑,未予理会。
又行了半刻钟,飞舟终停泊于郊外一座荒废的仙器炼制厂旁。
“徐导,请吧,我家尊上已等候多时。”
徐匡复喉头微动:“小友,可否相商一事,能否赐我一面蔽目之物?”
黑袍青年笑道:“徐导,我等皆是正道中人,无须多虑。”
徐匡复急急摆手:“非也非也,我是年岁已高,不堪强光,还望诸位大发慈悲,助我遮掩一二。”
黑袍青年无奈应允:“既然如此……”
“感激不尽。”
双眼被玄黑布覆上,徐匡复心中倒是安稳了几分。
至少对方并无取他性命之意。
黑暗中,他被两位黑袍修士扶持着,踉跄前行。
行不多远,他们停下脚步。
恍惚间,徐匡复察觉周遭众人似乎向着前方微微欠身。
“尊上,人已带到。”
“嗯。”一道年轻的嗓音响起,“解下他的眼罩。”
“不可!”徐匡复死死护着眼罩,“规矩我懂!目睹尊容,恐我难逃厄运!我一无所见!”
“呵。”青年轻笑,“除去吧。”
“是。”
几道黑影围拢,按住徐匡复,其中一人利落揭开他的眼罩。
但徐匡复依旧视若无睹,因他紧闭双眸。
青年淡然言道:“睁眼看我。”
“不敢不敢,我不敢观。”
“观之,不看,怎知把柄握于何人之手。”
嗯?此话怎解……会放我离开?
徐匡复缓缓睁眼。
对座那位跷着二郎腿的黑袍青年面容略感熟悉,却实属陌生。
青年见他睁目,轻轻问道:“可识得我是何人?”
“抱歉,年迈记忆不佳。”徐匡复小心探询:“阁下是……”
“在下姓叶。”
徐匡复心中一震:“叶氏集团的叶家?”
“叶家还有何人。”青年微笑。
此人正是叶清婉的二哥,叶辙。
“可知我寻你所为何事?”
“难道速影仙门意图并购我背后的公司?”徐匡复苦涩一笑,“叶少主,我仅是一名资深打工人,手中股份聊胜于无,阁下恐怕找错了人。”
“正是找你。”叶辙淡淡说道:“神州大地,一年一度的两大电影仙奖,金凤与金龙。金凤虽有变故,但已为过往云烟,如今我欲在金龙奖上预定两席桂冠。”
稍作停顿,他续道:“最佳影片与最佳女主角,你需为我保留。”
徐匡复眉头紧锁:“这……恐有难度。”
“有难度便克服,我并非与你商讨,而是要求你必须办到。”叶辙弹指一响,一名黑袍修士携带着一台玉简电脑出现在徐匡复眼前。
其中装载着徐匡复雇佣黑水军抹黑林宇的诸多证据,甚至包括其本人的语音记录。
徐匡复额头上冷汗涔涔,深知已被助手小叶出卖。
但在此情境之下,他不敢有丝毫反驳。
对方面前的立场明确,若不顺从,等待他的唯有身败名裂之灾。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叶少主,但有所捧之人,直言无妨,金龙奖之事,我这老脸尚能起点作用。只是把握不敢说全,卢生严的话语权在我之上。”
胳膊拧不过大腿,叶氏集团的分量他自然明了。
别说他区区徐匡复,即便整个修真娱乐界的巨头联手,能否让叶氏集团给面,也是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从叶少主言辞中,显然已有心仪之人选。
不论是风流贵胄的玩闹,或是布局影视仙界的筹谋,他都无力反抗。
更何况,把柄已落于他人之手。
叶辙微微一笑:“可闻方沐影业,林宇所属之地。方沐者,林宇为方,沐则为叶清婉。可知叶清婉是何人?”。
“她是我亲妹,家父之女,叶氏仙门未来之主。”
徐匡复猛然昂首:“阁下之意,林宇……竟是叶氏仙门中人?”
糟!早应料及此点!
为何林宇声名屡遭抹黑,却始终屹立不倒!
即便电影不事宣传,排期依旧满满!
国内仙影界如何排挤,他亦是如鱼得水!
何以至此?!
原以为他仅凭时运与真才实学,
今日方知,其背后之人,深不可测……
若国内几家仙影巨擘身后仅小丘,他人之后却是万仞峰峦!
难怪……
换我为小叶,或许亦会行此举。
叶氏仙门之人?如此言之,并无不妥……
“故吾之请求甚简。林宇下次出影,需夺金龙仙奖。”
徐匡复一愕:“咦?他已筹备新作?”
一年半三部大作,前两者皆爆满赞誉,而次作未结,三作即至……林宇,非人乎?
“却非如此,林宇近期或暂缓摄影。”叶二哥目视徐匡复,“但他麾下有二人将摄,吾意……金龙仙奖,应归于彼二者之作。”
徐匡复心生不祥:“敢问何人?”
“刘芒,吴凯。”
“……”徐匡复面若枯瓜,“这,此举……恐有不妥?”
刘芒昔年触怒卢生严,吴凯亦近全然开罪以卢生严为尊的国内仙影界。
今欲使二者夺金龙……实乃强人所难。
“此乃君需思量之事。”叶二哥倚背而坐,“实言相告,未来仙娱,无尔等旧辈立足之地。资入之时,适者生存。优者留,劣者弃。非昔日资历便能安享岁月。
今予汝机,试汝真才。有人,连为棋子皆不够格。可懂?”
不够为棋,即无价值。
无价值者,终将尘封于史之暗角。
徐匡复自是明了。
然,此亦是其机缘。
败,则身败名裂,黯然离场。
此最佳之结局矣。
然若成……
他将证己锋刃未钝。
他尚有机会护林宇等人周全,乃至推翻卢生严,亦非梦想。
至于他对林宇之心结……
是,他妒忌林宇。
妒其年少才俊,现又羡其背后靠山。
但细想,他与林宇,利益冲突何在?
似无。
他电影折戟,挑衅之举,林宇未曾理会。
刺耳之言,却是事实,林宇未将其放眼内。
今有抱粗腿之机,纵做林宇马前卒,亦足证其有用武之地。
且林宇等人年轻,难以服众。
是否需他这等老将来发光发热?
表面文章,足矣!
他不缺财,求的不过颜面。
“吾懂矣,叶少,所托之事,必不辱命!”
“嗯,但勿需刻意吹捧。”叶辙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若其作品上乘,顺势推之。如此,显汝徐匡复公正无私。”
“若是修为不够格,该如何是好?”
“你猜呢?”
“自然也要推他上位!反正诸位早已司空见惯!”
“嘿嘿,去吧。”叶辙未作答,反倒是弹了弹手指,“送徐导回归洞府。”
一名黑袍修士躬身,手一扬:“徐导,请。”
徐匡复站起,微微颔首:“叶公子,那我先行一步了。”
“嗯。”
踏入奔驰灵车,身旁的黑袍修士递过一枚玉简:“夏日炎炎,徐导亦是汗流浃背。这五十万灵石,乃是我家主赠予徐导,以消暑气。”
徐匡复笑纳,将玉简收入怀中:“这如何使得,哈哈!”
废旧丹炉旁,那身居高位的黑袍修士低语:“公子,此类角色俯拾皆是,即便是那卢生严,也在掌控之中,何故留下这贪婪老朽?”
他认为,但凡将证据公之于众,令其身败名裂,岂不简便?
“此等材料,总有可用之时。”叶二爷淡笑道,“况且,林宇小友那日之言,父亲也与我提及,我认为其所行不俗。既做得不错,自当有所奖赏。卢生严乃林宇手下两位弟子之敌,报仇雪耻这类事,理应由他们亲手为之,方显畅快淋漓。”
“对了,林宇小友近况如何?”
“唔……林先生近日与先前离职的两位同门交往甚密,据探查,他们似有意共筑一道灵阵。”
“一道灵阵?此子竟想影视、乐章、阵法三路并进?”叶二爷心中愈发欢愉,“也罢,欲娶我叶辙之妹,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放手拼搏吧。”
他起身:“走,回府去,也将此事告知家父,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毕竟他看中的未来女婿,并非那些只会依附权势的纨绔子弟。”
……
“阿嚏!又是哪个混账在背后嚼舌根?”林宇揉了揉鼻尖,望着面前怒目而视的吴凯与一脸得意的刘芒,无奈言道:“话说回来,为何又要招募新人?咱们大小姐又在玩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