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怀绝技,不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李林甫的饮食之中给他下毒,而且还可以巧妙地避开府中的重重防卫以及各种眼线的监视。”
“只不过……”
说到这里,独孤问俗故意顿了一顿,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之后才接着继续说道:“要想让这毒药顺利发挥作用,从而使得李林甫最终毒发身亡,仅仅依靠这枚暗棋一人之力恐怕还是远远不够的。在此关键时刻,尚需仰仗杨中丞您全力以赴地予以配合方可成事啊!”
听闻此言,杨国忠那原本就不大的瞳孔猛然间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就好似一只受惊的野兔,其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细缝,透露出一股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收缩,仿佛是被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直直地劈中了心头一般,令他整个人如遭重击,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紧接着,他脑海中如闪电般掠过无数个念头,而最先浮现出的便是自家府邸之中是否还隐藏着安禄山一方的暗子。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让他愤怒无比。
此时此刻,他在心底暗暗发下重誓:“待会儿定要立刻派遣亲信之人对本官府上的每一个人展开一场彻彻底底、毫无遗漏的大排查!”
“无论是仆从杂役,还是妻妾子女,都绝不能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务必严格遵循‘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行事准则,将所有有可能潜藏于其间的暗子,亦或是那些看上去形迹可疑、貌似暗子的人,统统都给揪出来,毫不留情地铲除干净。”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杨国忠那紧绷着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缓和,反而越发显得阴沉冷峻。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再次开口说道:“本官眼下尚有两个大大的疑惑未能解开。”
“其一,你们安插进李林甫府中的那个暗子究竟是何许人物?此人身份背景如何?能力手段怎样?又是否当真能够完全值得信赖?”
“若是稍有差池,不仅此次计划会功亏一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其二,本官究竟要怎样才能与你们相互配合呢?”杨国忠目光灼灼地盯着独孤问俗,开口问道。
独孤问俗面色沉静如水,语气淡淡地回应道:“杨中丞,暗子的真实身份在当下这个阶段决计不能向杨中丞您泄露半分!”
稍作停顿之后,他接着又补充道:“而关于具体应当如何协同行动一事,此乃关乎重大的高度机密之事,故而还望杨中丞能够暂且让其余人等先行退避,在下才以告知杨中丞。”
杨国忠闻听此言,不禁眉头微皱。
心中暗自思忖着,若是让其他人均都离开此处,这独孤问俗万一起了歹心,意图行刺于我……
况且眼前这四位属下,一直以来皆对我忠心耿耿,想来在忠诚度方面应无任何问题才是。
念及于此,他迅速将视线扫过站立在自身背后的那两名幕僚以及两名护卫。但见那四人皆是满脸的忠诚与恭顺之色,如此一来,倒是令杨国忠心中略微踏实了些许。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稍显迟疑地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用力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们四人无一不是本官最能信得过的心腹之士,对于他们的忠心程度,本官自是坚信不疑,没必要让他们就此回避。”
独孤问俗静静地听完杨国忠所说的一番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尽管对杨国忠所言之事持有不同看法,但出于礼貌与官场规矩,他深知此刻不宜公然反驳对方。
稍稍整理思绪后,独孤问俗面色凝重地缓声开口道:“杨中丞,您或许对此事了解尚浅。那李林甫平素里对其个人安危之重视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此人日常所用的每一餐饮食,皆会安排信得过的心腹之人率先试毒,只为确保无虞,防止有心之人借机投毒害命。”独孤问俗一脸讥讽。
稍作停歇,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补充道:“现今我方虽已觅得能下毒之人,然而至关重要的难题在于,我们仍需找寻一名甘愿冒险、挺身而出充当试毒死士。”
“若无此等勇士,即便有毒药在手,亦难以成事。”
语罢,独孤问俗将视线悄然转向杨国忠,眼眸深处似有几分期许之光闪烁不定。
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下官不揣冒昧,暗自揣测以杨中丞您的智谋和手段,想来在李林甫府中应当早就布下了只属于您的眼线内应吧?”
“不知道是否可以借助这些暗子来帮我们解决掉试毒这个棘手的难题。”
“若真如此,此事或可有转机。”
说这话时,独孤问俗的神情显得颇为恳切,似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杨国忠身上。
面对独孤问俗的试探,杨国忠面色阴沉,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并未明确地开口予以否认。
然而,透过他那微微闪烁、略带踌躇的眼神,以及面部肌肉不经意间的细微颤动,可以明显察觉到,对于此事,他尚需经过更为深入和周全的思考权衡之后,方能最终下定决心。
要想在李林甫那防守严密、警备森严到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府邸之中成功安插并培养出一名可靠的暗子,其难度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杨国忠也是凭借着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方才好不容易得以在李林甫府上布置下这么一枚暗棋。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来,李林甫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刺杀事件。
可即便如此,李林甫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化险为夷,不仅自身毫发未损,而且总能像一座稳如泰山的巨岩一般,安然无恙地挺过每一次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
此时此刻,尽管独孤问俗看上去信心满满、信誓旦旦,竭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但杨国忠心中却跟明镜似的敞亮。
或许此次针对李林甫的行动计划,相较于过往那些失败的刺杀图谋而言,成功的概率确实会相对高出那么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绝不敢轻言百分之百就能将李林甫置于死地。
然而,杨国忠并未让自己长久地沉溺于犹豫不决和反复纠结的泥沼之中。
要知道,多多少少都能增加铲除李林甫那老贼的胜算,这般良机实属难遇。
他那原本尚带有几分迟疑神色的双眸中一抹决然之意如潮水般迅速掠过眼底。
随即,只听得他斩钉截铁地高声道:“好!本官应允与尔等携手合作。”
话音刚落,独孤问俗闻听此言,当即霍然起身,双手抱拳向着杨国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既如此,待到我等这边敲定好下毒的确切时辰后,在下必当再次登门造访杨中丞,共商大事。”
言罢,独孤问俗毫不拖泥带水,毅然转身,迈开大步,朝着门外疾步而去。
而端坐在椅子上的杨国忠,对于独孤问俗的离去并未予以回礼,仅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而后又朝着身侧的其中一名幕僚稍稍颔首示意。
那名幕僚见到独孤问俗的眼神示意后,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只见他脚下生风,步伐轻快而又不失稳重地疾步向前,紧紧跟随着独孤问俗一同朝着府邸门外行去。
与此同时,杨国忠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他那原本看似平淡无奇的目光,在这一刻却突然变得如鹰隼捕猎时一般锐利无比、寒冷彻骨,宛如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了那位名为成自平的幕僚。
此时此刻,杨国忠的脑海之中正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地闪现出刚才成自平和独孤问俗之间那至少三次短暂而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交汇场景。
在杨国忠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每一次对视似乎都暗藏玄机,或许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
这种种迹象使得杨国忠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疑虑和高度的警惕之情。
杨国忠寒声道:“成自平!你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是他人处心积虑暗中安插进我府上的奸细!”
紧接着,他对两名护卫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你们二人立刻将此贼子给本官处决掉!”
“记住!动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让鲜血溅洒出来弄脏地面。”
“待事成之后,务必要将其尸首妥善处理妥当,不要让府中的其他人察觉!”
成自平在听到那番话之后,整个人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可言。
他瞪大了眼睛,眼眸之中满是惊恐之色,声嘶力竭地呼喊道:“主公,卑职实在是冤枉啊……”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脱口而出,杨国忠便已经毫不留情地转身自顾自地踏出了密室,甚至都未曾回头看上一眼。
那两名护卫见到杨国忠离去,立刻相互对视了一下。
紧接着,其中一名护卫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成自平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成自平的嘴巴。
这一捂之下,成自平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但却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分毫。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另外一名护卫也快步冲上前去。
他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了成自平的脖颈。
随后,这名护卫手臂发力,猛地将成自平的脖颈向一侧扭转过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成自平的颈椎骨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双眼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可谓是死不瞑目。
今日这场会面,杨国忠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他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