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到尚书府了。”
马车缓缓停下,陈欢颜挑起车帘向外看去,尚书府大门紧闭,丝毫没有迎客的意思。
陈欢颜皱起了眉,更生气了,她回头看向苏幼微,“幼微啊,这尚书府的人可是经常欺负你?”
苏幼微唇角微勾,淡然自若,“谈不上欺负,就是有些麻烦。”
陈欢颜耸耸肩,拉起裙摆直接跳下了车。
苏幼微扶着小翠的手抬步慢慢走下马车,抬眸看向尚书府的大门。
“林啸,去开门。”
陈欢颜眯起了眼,单手叉腰,向后摆了下手。
身后存在感极低的黑衣侍卫毫不停顿地上前推门,却遇到了阻力。
“大小姐,门后有人。”
林啸剑眉皱起,迟疑地看向陈欢颜。
“幼微?”
陈欢颜转身去寻苏幼微,心中窝火,她简直不敢想象,作为尚书府的嫡女,竟然会被人拦在门外。
苏幼微拉住了陈欢颜地手,制止了她想上去踹门的冲动。
“欢欢莫急。”
苏幼微格外淡定,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不悦。
她扫了眼身后,语气平淡,“把门给我砸开!”
话音刚落,两道暗影闪出,几乎是瞬间,尚书府的大门被直接轰开,门后一片兵荒马乱。
陈欢颜震惊地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
好家伙!他们家的小仙女这么霸气的吗!
“走吧。”
苏幼微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柔柔地冲陈欢颜笑了一下。
清晨的阳光洒下,落在苏幼微乌黑柔顺的长发上,让陈欢颜瞬间失了理智,傻笑着挽上了苏幼微的胳膊。
“咳!呸呸呸!一群没用的东西!”
云秀文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到了面前的小厮脸上。
十数个身高体壮的侍卫被冲撞的四分五散,跌倒在地,好不狼狈。
“侧夫人,这大清早的,何必召集这么多人前来迎接?”
苏幼微浅笑着看了眼发髻散乱的云秀文,眸中尽是冷意。
云秀文刚站稳,就听见苏幼微这句“侧夫人”,登时心梗。
她当即脸涨的通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生生忍住了,脸上挂起了勉强的笑。
“幼微一夜未归,母亲心中挂念,当然得多叫些人,正准备去寻你呢!”
苏幼微看着云秀文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比起年轻时,她眼角的细纹更让人觉着虚伪。
“侧夫人,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换了个母亲?我的母亲不是早该喝了那孟婆汤转世投胎了吗?”
苏幼微冷眼看着云秀文装模作样,心中的怒火渐渐上涌,幼时云秀文前来灵园挑衅的画面愈发清晰。
云秀文脸色铁青,登时再也摆不出什么当家主母的架子,那个天山雪莲般清雅灵动的女子是她这辈子都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她冷哼出声,面上带着假笑,语气怪异。
“大小姐一夜未归,谁知道身上可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尚书府女眷众多,为了大家的安危,还请大小姐去去晦气再入府!”
人群渐渐聚集过来,普通老百姓虽不敢轻易靠近,却也都仗着人多围成了一圈看戏。
陈欢颜察觉到了不对劲,往苏幼微身边站了站,摆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苏幼微环视一圈,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她低头看了眼面前燃烧着炭火的火盆,杏眼微眯。
“小翠。”
苏幼微忽地叫了一声,瞥了眼旁边小厮手里端着的盛满污水的铜盆。
小翠看了苏幼微一眼,瞬间领悟。
她一步上前趁人不注意夺过水盆泼了一半儿灭了火盆,剩下一半儿又不经意似地泼向了云秀文。
“啊!你个小贱人!”
云秀文慌忙躲开,身上素白的衣裳染上污渍,她毫无形象地尖叫出声。
围观的老百姓一阵唏嘘,哪怕他们没什么大见识,也知道这大家夫人不该泼妇似的骂街。
原本还在讨论着苏幼微夜不归宿的人顿时转移了视线。
哪怕灵芜死了快十年,当初她被苏怀仁带回京时可谓是盛况一时。
就算后边不怎么出门了,有关她的传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从未断过。
云秀文这正夫人的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早就有人私下里议论了。
如今她这副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模样,更是让人可惜那般灵动的美人怎么就这么早香消玉殒了。
苏幼微冷然而立,一身烟粉色纱裙随风飘动。
“侧夫人,父亲怕是要下朝回府了,你若是还想去祠堂为各位妹妹祈福,大可继续在这儿闹腾。”
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砸在众人心上。
恍惚间,一些年纪稍大的人似乎又看见了当初那一袭白裙,长发及腰的少女。
云秀文浑身一颤,脸色发白,她努力了一辈子,才爬到这个位置。
苏幼微不过几句话,就将她这些年经营的假象打破。
云秀文不明白,明明今日是想给苏幼微来个下马威,明明是想让她身败名裂,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苏幼微不再看云秀文,抬眼扫过周身愣住的侍卫,“将大门关上。”
“是。”
侍卫下意识听从苏幼微的命令,厚重的大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苏幼微缓步走近云秀文,柔声道。
“昨夜我跟随陈大小姐回了将军府,一时忘了让人传消息回来,相信侧夫人这般大度,定是不会让外界误会幼微的吧?”
云秀文咬牙瞪着苏幼微,心中虽有计较,却还是不甘。
苏幼微轻笑出声,瞥了眼云秀文阴沉的脸色。
“如今二妹妹和三妹妹皆未出阁,小弟外出求学,尚书府若是出了我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侧夫人觉着傅老可会将小弟赶出师门?”
“你敢!”
云秀文脸色煞白,被嫉妒冲昏的头脑总算是清醒了。
她和苏宣娇如何胡闹都没事,但苏家的名声不能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幼微名声臭了,别人不会骂灵芜,只会说尚书府管教无方。
届时闹大了,不说苏宣娇的婚事,就连她那自幼离家求学的儿子都得受到影响。
云秀文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红,皮笑肉不笑道。
“今日是我莽撞了,不过我也是担心你,毕竟灵芜姐姐逝前交代过我多多照顾你。”
云秀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染上些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