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起,有人急急喊了声。
“江医生,有几个受伤的渔民到了,你出来看看吧!”
江雨眠应了声,放下手头的东西站起身。
“对了同志,你刚才想说什么?”
被这么打断一次,那年轻战士明显底气不足了,犹豫了下,连连摆手。
“我没什么想说的,江医生,你赶紧去吧。”
江雨眠不疑有他,关于伤口嘱咐几句,匆匆走了出去。
留下那战士一个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有些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
怎么就没好意思说呢?
下次!
下次见到江医生,他一定要鼓起勇气!
……
江雨眠走出帐篷,就见不远处露天躺着几个人,身上沾着不同程度的血迹。
“这些人是二队从小渔船上救的,要是再晚一点,这些人估计就要被黑蛇的人扔进海里喂鱼了。”
老军医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好在这些人受的伤都不重,大多是短刀留下的皮肉伤,比较容易处理。
江雨眠正忙着,忽然听老军医手底下那伤员哀嚎一声,嗓门大的很。
“好疼啊,你到底专不专业啊!”
老军医年纪不小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声解释。
“年轻人,你忍一忍,这伤口马上就清理好。”
那人却不听,侧着身子躲避,嘴里还嚷嚷着。
“不行,我要换人,换个医生!”
毫不客气的语气,江雨眠听得直皱眉,她起身走近,接过老军医手中的双氧水。
“白医生,让我来吧。”
她垂下眼,正要看伤口,冷不丁却和那年轻人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你你你不是——”
江雨眠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不确定道。
“黎、黎佑行?”
年轻男人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桃花眼里闪出零星笑意。
“没错,是小爷我。”
他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扯起,人已经被江雨眠揪住领口,一把拽了起来。
“哎呦……姑奶奶,我肩膀还有伤呢……”
黎佑行一边由着她拽,一边呲牙咧嘴地抱怨。
“少废话。”
走到四下无人处,江雨眠手下没留情,把这个病号往树上一摁,开始盘问。
“老实交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黎佑行眨眨眼,笑意轻佻,“我啊,划船来的,这不遇到歹徒还受伤了吗?”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江雨眠瞥了眼他肩上的伤口,语气放缓。
“当然,不说也行,但恐怕你的伤就没人管了。”
“啧,你的臭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黎佑行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老实交代,“那场车祸之后,我本以为自己死了,一睁眼却到了这里。”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八十年代呆了大半年,每天过得有多孤单……”
“等等。”
江雨眠抬眼,杏眸中闪过困惑,“你来这里已经大半年了?”
“没错,我还以为你能比我多活很久呢,谁知道,你这笨丫头半年就追过来了。”
黎佑行说着,抬手轻敲了下她的脑门。
这是当年他们习以为常的动作。
江雨眠脑子有点乱,眉头微蹙,把自己来这个世界的始末大概说了一番。
当然,和系统相关的事没有说。
或许是系统规则,如果她想透露一丝有关穿书的事,哪怕张嘴,她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同理,写在纸上或其他方式也不可以。
“最后一次出任务前,我回了趟孤儿院,那时怎么没有你的消息?”
江雨眠抬眸望着他,若有所思。
黎佑行眉梢一挑,无奈笑道。
“我在国外工作啊,小半年才和你们联系一次,出了事,消息传不回去也是正常。”
确实,自打十八岁后,黎佑行叛逆得很。
他不愿在本市工作上班,一定要去国外闯荡,几年后小有所成,回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江雨眠哼了声,“谁叫你非要去国外的,这下老实了吧?”
黎佑行把头一扭,撇嘴道,“早就告诉你危险,你还偏要去什么维和行动,不也是和我一样死翘翘?”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走回帐篷,还在你来我往地斗嘴。
帐篷内,老军医和伤员们已然变了神情。
“小伙子,你的伤可不能再拖了,来来来,快坐下。”
老军医一改不急不缓的作风,冲过来,把黎佑行往凳子上一按,十二分小心谨慎地包扎起来。
“呦呵,看来我是沾了江医生的光了。”
黎佑行勾唇,眼角眉梢都挂着肆意的笑。
老军医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提问。
“小伙子,你多大了?家是哪里的?有几口人啊?”
查户口式的问题,黎佑行哪能听不明白。
唇角一勾,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瞎话。
“我家是南边罗圈岛上的,今年刚满26,父母死的早,家里就剩我一个,平时就靠打鱼填填肚子。”
“这样啊……那你和小江之前认识?”
“没错,前两天我在岸上晒网的时候,和江医生一见如故,聊了很久呢。”
黎佑行说着,无比坦荡地抬了下眼。
“你说是吧,江医生?”
江雨眠回敬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假笑着蹦出两个字,“是啊。”
这么说虽然很扯,但除此以外,她和黎佑行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她可不想被当做敌特抓起来。
老军医默默闭嘴,抓了把胡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那惋惜长叹的眼神好像在说:小江,你糊涂啊!
…
霍峥回到营地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他身上血气太浓重,梁睿忍不住着急,推着他就往大帐篷走。
“首长,别的事先放放,你赶紧去找江同志处理伤口。”
还没走近,二人同时听见帐篷内传来一声男人的痛呼。
“江雨眠,你别扒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