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称帝后,在处理国事时能做到有条不紊,施政有为,娄昭君看在眼里,也颇为放心。于是她便专心打理后宫的事务,为高洋管理内务府库房开支。
到了552年正月,高洋开始打算御驾亲征。他来到母亲的太和殿和母亲商量有关事情。
娄昭君见儿子来到,猜想他定是有事找自己,就吩咐宫人内侍在书房里摆上茶点,然后挥退伺候的人出去。
高洋坐在母亲的侧边,喝着茶,又吃了些点心,擦擦嘴才说:
“阿娘的点心总是比儿子那边的点心好吃,那些御厨也懂得将最好吃的东西送到阿娘那里去了。”
“皇帝又不高兴了?到底为了何事生气?”
“阿娘,儿子没有生气,儿子都是这个样子的,不为什么。”
“哦,阿娘摸不准啊,那皇帝来这儿是有事与阿娘商量?”
“确实是有事要劳阿娘费心,其次,也是因为新朝初立之始,百事待兴,儿子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来向阿娘问安了,自觉有愧,便来和阿娘说说话儿。”
“嗯,难得皇帝有孝心,阿娘听了心中欢喜。”
“皇帝可是吃好了?”
“再吃多两件,真是好吃,阿娘得空时,让您那边的厨子多做些送去昭阳殿让儿子能时时吃些,可好?”
“当然可以,以后阿娘就吩咐厨奴,各种点心都多做些,命人送去给皇帝吧。”
“儿子谢阿娘疼爱。”
“好了,不要多吃了,否则到晚膳时便吃不下饭,坏了胃口。”
“好,儿子听阿娘的话,不吃了,撤下去吧。”
宫人听到后,就将点心盘子撤了下去。
高洋喝好茶后就说:“阿娘,现在朝局已经稳定下来,儿子想出征北方,扫除北方的隐患,阿娘认为可行吗?”
“皇帝登基也快两年了,期间能迅速安定局面,稳定民心,皇帝这段时间施政也让阿娘放下心来。目前屯兵足,粮草也准备充裕,出兵也无不可,只是,为什么皇帝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呢?
以现在的大将实力,让他们代替皇帝出征,都是可行之计,皇帝贵为一国之君,应当珍惜自己的身体。
须知,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有什么危险时,国家要交付何人?
这件事,阿娘不同意,出兵可以,但必须派将领统帅。”
高洋听了母亲的话后,想了一会儿后才说:
“阿娘,儿子明白阿娘的担心,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阿娘的意见是有道理。可是,这三军一直以来由父皇和大哥统领,儿子是三军的统帅,但还没有统领过这支军队对外作战,这军威便立不起来。
阿娘不是常常认为父皇是天上的神龙,大哥是高山上的猛虎,可儿子在阿娘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娄昭君听到儿子这样问自己,知道他是埋怨自己一路以来忽略了他,心中也有些愧疚,就对高洋说:
“皇帝不用自怨自艾,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如果当时被阿娘识破你的本性,估计皇帝是会做得更加隐蔽了,皇帝用自己的处世为人保全自己,这本是好事,阿娘曾和你说过,凡事须有度,过则不好。
现在阿娘知道皇帝是个有作为的皇帝,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皇帝随便去征战涉险,万一有事发生时,这个国家怎么办?”
“阿娘,不还有您吗?”
“阿娘是一介女流,焉能统率国家,莫要胡说。”
“儿子知道阿娘是女中丈夫,虽为女流,但胜却须眉。皇太子年幼,皇后又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无法掌管朝政,所以儿子今天是来请求阿娘出前朝担任监国大臣,替儿子守住大后方,好让儿子放心出征。”
“阿娘做做顾问大臣还可,这监国的重任焉能担当,三军立威并不一定要亲自领兵出征,皇帝是国家的主人,便是三军要效忠的主子,这威严有谁能替代?
皇帝不用非要阵前杀敌,才能竖立军威的,只要将国家治理好,便是全国百姓拥戴的君主,何愁军威不立?”
“阿娘,儿子尚算年轻,不但想在军队中立威,最重要的是在四海他国扬名,威慑敌国,扫除外患,方能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儿子想过了,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阿娘可不用顾虑,直接做摄政大臣,扶助皇太子治国,直到他长大成人。
有阿娘监国,儿子才能放心远征,阿娘莫要推辞了。明天早朝,儿子就会当着文武文官的面宣告旨意,儿子远征期间,朝中大小事务,均由阿娘决断。”
娄昭君见无法劝住高洋,只好无奈的接受事实,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高洋:
“皇帝远征,需要准备的事项繁琐,皇帝是打算带上哪些宫人内侍前往,好等阿娘替你安排?”
“阿娘不用安排了,这些人都不会带,儿子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不用带伺候的人。儿子是三军统帅,自然是要与军兵将领共同进退的,儿子是骑马行军,什么人也不会带。”
娄昭君听后,也佩服自家儿子那种身先士卒的勇气,但身为母亲,哪有不担心儿子安危的,儿子越是奋勇向前,危险就越大。
她脸上露出愁色,不安地说:
“皇帝身为三军统帅,是军队的主心骨,虽然身先士率,能最大地鼓舞士气,但也不能罔顾自己的安危,总之皇帝在,军心在,统帅在,军不乱,儿子呐,你好生记住阿娘的话才好。”
高洋也看出了母亲的担忧,他走过来张开双手抱着母亲,安慰她说:
“阿娘莫要发愁,儿子明白阿娘的话,总之阿娘只管放心,儿子定能凯旋而归的。”
娄昭君拍了拍儿子的背,无声地叹了口气,所谓儿大不由娘,自己只能在心里替儿子担惊受怕了。
第二天早朝,高洋在朝会上宣布自己将要远征的消息,群臣听后都炸开了锅。
时任尚书令(即宰相)杨愔出列启奏说:“臣启陛下,假若陛下决意远征,这朝中大事,以何人做主?”
“尚书令问得好,此事朕已有决定,来人,宣读诏书。”
这时,负责皇帝诏书下达的黄门侍郎走到台前,高声说道:
“众臣听旨!”
殿上的群臣一听,全部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刻日出征,特命武明皇太后为监国大臣,朕远征期间,朝中大小事务,均请示皇太后决断,如有违者,立斩不饶。钦此!”
“是,臣等遵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跪的群臣齐声高呼。
高洋安排好朝中大事后,就下令三军做好出征的准备,三日后起程远征。
出征当日,娄昭君亲自来到城门口送行,她举起一碗酒,先是洒向大地,为大军祈祷,然后又倒满一碗酒递给高洋说:
“阿娘在此向皇帝敬酒,祝愿皇帝旗开得胜,大捷而归!”
“好,儿子承阿娘吉言,定必扫平外患,大胜回朝!”
高洋说完,接过母亲手上的大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翻身上马,策骑飞驰而去。
娄昭君望着远去的大军,直到看不见高洋的身影,才转身返回皇宫。
之后,娄昭君就展开了忙碌的生活,监管着齐国的朝政,还每日到宫中的先政殿中向高氏的烈祖烈宗祈祷,祈求祖先保佑儿子高洋能大破敌军、平安凯旋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