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空间内，姜卿卿望着傅政南的侧脸，率先开口：
“你真的是神明么？”
不自觉中，语气带着轻微的质问。
她总觉得今日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明，与以往那在房中克己复礼、高悬神坛上的人不一样。
他...
不礼貌。
冲动的，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他好像不太在乎她的感受。
一直将她往医院带。
傅政南被她的质问，问得微微侧眸。
近在咫尺，眸中早已恢复了平静，泛着惯有的清冷。
“你说呢，姜卿卿。”
姜卿卿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
应该是的。
只是，很奇怪。
傅政南黑睫微垂，望着手腕处重新换回来的手表，转了转手骨。
还是那串手链要好带些。
七点三十五。
距离姜卿卿离开，还有一个小时。
傅政南出声提醒道：“姜卿卿，你知道你心肺发育不好么？溺水会对心肺造成不小的影响，或许是不可逆的。”
白宛早就把姜卿卿所有的喜好、注意事项，都打印送来了傅氏。
整整十八页。
姜卿卿愣住了。
“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小的时候就一直要喝药，父皇和母妃从不让她碰那些激烈的运动。
宫里的嬷嬷只是对她说，因为她未足月就出生了。
所以父皇母妃不舍得她乱跑，会摔着。
“所以你想带我来检查是吗？时间很着急吗？”
姜卿卿望着恢复如初的傅政南，直觉有什么好像错过了。
可又抓不住。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大梁，那种天地相隔的遥远距离。
不可逾越。
“一个小时后你就会自动回到大梁，做检查的时间最短40分钟，从地库到顶层的检查室，最快大约8分钟。”
傅政南这次没有再用自己的想法，强压给她。
只是轻描淡写地将时间轴铺开。
“所以，现在。”
“你有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去，或者不去。”
“至于你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的次数，还剩3次。3次过后，我也不知道你会在哪里。”
“我不认为做检查这件事，值得你浪费次数，过来第二次。”
字字句句，淡漠得完全如同公事公办的例会。
傅政南其实极少这么与姜卿卿说话的。
因为以往他为她做的决定，她都完全地依赖。
但如今的姜卿卿，让傅政南摸不准与她的相处方式，只能用最保险地方式开口。
小手办或许想要自己做选择，他不会去拦，只会帮她分析利弊。
自己今日，确实是失控了。
他不否认。
傅政南：“抱歉。”
姜卿卿听着傅政南一大段的解释，全然愣住了，有瞬间的哑口。
好像...
误会他了。
是不是特别糟糕啊？这样质疑神，还让他跟自己道歉。
本来还说见到他要好好感谢他的。
姜卿卿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好的一点，就是遇到了不熟悉的环境，就很容易开启自我保护机制，浑身是刺。
她熟悉的是那道清冷的声音，还有稳重的处事风格。
而不是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脸。
所以一开始，她内心就是不安的，只不过被心跳给迷惑。
再加上很多问题，还来不及问出口。她却又着急地想要得到准确的回应，等不及神明的解释，才会产生这种质疑。
“对不起...”
“我可以边做检查边问你一些问题么？神明~”
姜卿卿刻意上扬的语调，带着讨好。
意识到了这次做检查的重要性，虽然如今心里，还是有很多没有弄懂的问题。
姜卿卿试图将车门推开，才发现身上还有安全带。
想到刚进车里的时候，她内心对傅政南帮她系安全带的动作，有些害怕又...陌生中带了丝厌烦。
心底犯错的情绪，又重了几分。
“这个，可以帮我解开吗？我想去做检查。”
姜卿卿不好意思地看向傅政南。
——
检查室
姜卿卿望着针管里不断抽出的鲜血，打了个寒颤。
直到双眼被张大掌蒙上。
傅政南把姜卿卿的脑袋搂了过来，“很快就好。”
视线被捂着，听到熟悉的嗓音，姜卿卿心里头害怕的情绪，莫名就安分了下来。
姜卿卿忽然发觉，她这个人，是不是只适合...
网恋？
用母妃的话来说，她与父皇刚开始就是网恋。
不见面的那种。
只是单纯说说话，聊聊天。
好难过...
突然发现自己还有这种癖好。
方才傅政南已经简单跟她说了，手表可以互通这个世界和大梁，还有如何触发机制。
至于其他的，姜卿卿没有问。
如今她这么冒犯神明，哪里还有脸去问人家的私事啊？
不过想着卧房中他说的话，应该是没有妻子的。
姜卿卿坐在凳子上，并不知道如今她的脑袋靠着的，是傅政南的腿。
虔诚地道：
“江二叔父已经开始建神庙了，我们会每日供奉香火的。”
自己今后不能再犯错了！
傅政南垂眸看着她。
轻“嗯”了一声。
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姜卿卿听着他的语气，犹豫道：“你生气了吗？是因为我吗？”
“不是，没有生气。”
生气这个词，似乎在傅政南的字典里，没有存在过。
一直以来地对很多事情无所谓，让他情绪很难被挑起波动。
除了姜卿卿。
所以当时在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才会为自己的情绪买单，去救这个可怜的小手办。
“下次见，姜卿卿。”
做好最后一项检查，傅政南把姜卿卿带到没有监控的VIp病房。
还有最后两分钟。
姜卿卿抬头望着他，对于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带着恍惚。
明明她很馋神明。
但为什么到了眼前，又不敢去碰？
还去害怕他对自己太过冒犯的举动。
比如：那个教学视频、或者压在她身上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是不是也对她...
是有感觉的？
挂着墙上的滴答直跑着。
傅政南也没有动，就这么淡着眸，平静地望着她。
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时间在流失，秒针跳动到最后半刻，姜卿卿突然踮起脚，搂上了傅政南的脖颈，紧贴着。
不顾心跳极具加速。
软声在傅政南耳边道了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