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样？”
市一院急诊室外，我焦躁的来回踱步。
见到李沐颜推门出来，我立刻上前追问。
“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她拍拍我肩膀，安抚道：“幸亏送医及时，出血点不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叮嘱老人家少生气，生活当中饮食也要格外注意。口味尽量清淡，少吃胆固醇高的。作息也要规律，保持心情愉悦平稳。”
我逐一记下，李沐颜又问：“病人有糖尿病史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见我愣住，她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家人？”
“不是，”我无奈摇头，跟李沐颜解释：“是我以前老房子的邻居，帮过我很多的奶奶。”
方奶奶晕倒后，我立刻打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过只能坐一名家属。
所以孟艺玲留在打印店里，我托了左右邻居帮忙照顾，叫她关门打烊，把门窗都锁好。
生怕那三个要债的混混去而复返。
巧的是，距离最近的是市一院，恰好轮到李沐颜值班。
不过人命关天，我直到现在才跟她正经说上话。
“方便给她做个全身检查吗？”
想了想，我问李沐颜，“方奶奶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如今年事已高，没过几天好日子。”
身上的毛病估计不少。
后半句我没说完，但李沐颜已经明白我意思。
“片子现在拍不了，抽血倒是可以。”
她给我科普：“我是担心老人家万一有糖尿病，稍后再有并发症就麻烦了。”
我点头称是，问她人什么时候醒。
“没那么快，至少要两三个小时。”
得知具体时间，我立刻给孟艺玲去了个电话让她放心。
小姑娘跟我交换了手机号，接通之后哭的撕心裂肺，我好一阵安慰才把她情绪稳住。
“放心吧，奶奶没大事。反而是你，别哭晕过去。到时我还得回来管你，奶奶好了还得骂我。”
我故意调侃，孟艺玲果然很轻的笑了下。
“行了，明天上学吧？早点睡觉，等你放学奶奶就好了。”
把人哄好，挂断电话时我松了口气。
“哟，谁啊这是，很少听你讲话那么温柔，比对你家狗还耐心。”
李沐颜一直站在边上等我，听了个全程，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那眼神盯的我起鸡皮疙瘩。
“你想什么呢，人家才成年，是奶奶的孙女。”
我不用问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啧，就你病恹恹的样儿，还带起小孩儿来了？”
李沐颜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我警告你啊，不要把自己当成健康的人使唤。你自个儿的身体都扶风弱柳，再带个娃不得累死你？”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遵医嘱，照顾好自己。你就这么想跟我作对是吧？”
她瞪眼看我，颇有训人的架势。
路过的小护士都不由自主的加快步子，走远了才敢扭头冲我露出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没有的是，奶奶住院我才关照一下的。而且人家小姑娘很独立，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我呀，顶多算个临时工。”
说完，我两手一摊，把李沐颜逗乐了。
“哼，暂且信你。我巡房去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她隔空指了指我，拿了病例走远。
我回到病房，方奶奶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没想到再次重逢会发生那么多事。
可能是连番的打击让方奶奶心力交瘁，在那口气松懈的瞬间，才会顶不住倒下。
丧夫又丧子，儿媳妇捐钱跑了。
这样的打击一般人都难以承受。
更不用说方奶奶今年都七十岁，本身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更是虚弱。
高额的债务压在身上，险些把她压垮。
但照顾孙女的重任落在她的身上，老人家仍挺了过来。
我盯着方奶奶看了好一会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触。
幸亏我今天突发奇想过去一趟，而且没有因为与记忆力完全陌生的样子掉头离开。
否则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要债的混混那么凶，一老一小应付的过来？
方奶奶晕倒，对方会管？
孟艺玲长相标志，会不会被欺负？
各种各样的疑虑先后冒出，平白把我吓出一身汗。
我能出门溜达，真是太好了。
半小时后赵磊来了一趟。
给我带了晚饭。
“赶紧吃，待会儿探视时间结束，我送你回家。”
他压低声音跟我说，见我不吭声，赵磊立马瞪眼，“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还想陪夜？”
我摇摇头，“我请了护工，就是有点不放心。”
李沐颜警告我的话，我当然记得。
“这有啥好担忧的，你就是思虑过多，不该你想的一个劲儿瞎琢磨。你不是说李主任值班吗？”
他把勺子塞我手里，“那不就得了，有李主任在，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快吃饭！”
有赵磊宽慰，我紧绷的心情放松一点。
饭菜是张阿姨家里做好的，他特意拐到我家打包过来。
都是我爱吃的。
当晚我俩卡在探视时间结束之前，离开医院。
走的时候方奶奶还没清醒。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先是打给孟艺玲，小小关心一下。
然后破天荒跟赵磊请假，往医院赶。
到的时候，碰上熬了个大夜刚下班的李沐颜。
“呵，比你自己复诊都主动啊。”
她冲我笑了下，疲惫的摆摆手往街边走。
“我送你？”
“不用，我叫车了，你悠着点就行。”
目送李沐颜坐上专车，我才快步往病房走。
“林殊！一大早的你过来做什么？”
方奶奶见到我就是一通数落，“我没事了，快帮我办出院。今天艺玲的学校要开家长会，是升高三的第一次通报，开学初的模拟成绩也会公布。”
“医生说了，您还得祝愿观察两天，部分检查报告没出。待会儿要做个全身体检，您这次把我和艺玲吓坏了。”
我给方奶奶倒了杯水，盯着她喝完。
李沐颜有说她有轻微的肾结石，要多喝水，会自行排出。
“哎哟，什么检查不检查的，我好的很。你看，能吃能喝能睡的，你俩就是大惊小怪！到了我这把年纪，有个病痛很正常。”
方奶奶不停，非要出院。
无奈之下，我只能提议：“不然，我去给艺玲开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