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赵磊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伸长了脖子催促，嘴里含啃着鸡爪。
讲话含糊不清的。
那天游乐园之后，过了一礼拜周雨婷就登上了去海外的航班。
我没有去送机。
昨天赵磊和裴冲回海城，我们相约在华庭苑小聚。
张阿姨被我临时喊来做饭，这会儿大家已经吃过一轮，各自围坐在一起闲聊。
“拒绝了呗，我这样的身体，难不成真的要人家三五年干熬？万一错过合适的人怎么办，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至今还记得周雨婷失望的眼神。
如果换做曾经，也许我会考虑试试。
可是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早就被江清婉折腾的不成样子。
肉体，心灵，都是破败的废墟。
我没有谦虚，我真的不配拥有纯洁善良的爱慕。
周雨婷的是，孟音的是，李沐颜的也是。
偶尔我会怀疑这仨是不是串好口供了，怎么在她们的眼里，我优秀的都不像我自己了。
海城是能够和京都比肩的发达城市，优秀的男生数不胜数。
不仅外貌，身家、谈吐、学识，都是一流。
我何德何能，可以在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
虽说李沐颜从未提及她的家世背景，但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她背后绝对不简单。
能拜入赵群峰的门下，除了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惊人天赋之外，还有强大的家庭支撑。
各种想法在我脑子里晃悠一圈，一些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下去。
我尽量平静的说：“而且，你们也知道我这个病如果一直没法成功配型，别说三年五年的，我可能明年都过不去。”
“啧！你这人怎么回事，讲的好好的非要说这种话！存心气我？！”
赵磊假装生气，拉过孟音告状：“你看他，气不气人！我出差一个多月人都快发霉了，回来第一件事居然听你诅咒自己？不行，你得拿出点诚意，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跟小孩儿似的，脑袋搁在我肩膀，哼哼唧唧发脾气。
我知道赵磊是在跟我玩，和小狗一样。
“我也奇怪，你咋出门一趟和团团成同类了？滇城的空气还能转变物种？”
“？？？”
赵磊猛地从我肩膀上起来，难以置信的瞪我。
“靠！林殊！你说我像狗？！”
他捂住心口，一脸沉痛的痛诉：“我看错你了，枉我把你当做做好的兄弟，你却没把我挡人看！裴冲，你说句话呀！怎么能眼睁睁看林殊欺负我！”
正咨询孟音婚宴布景安排的裴冲顿了顿，抬起头嫌弃的看他，“谁让你八卦又嘴贱，非要问问问的。”
“林殊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瞎操什么心。”
“就是！话多！”孟音跟了一句。
“靠！你们都欺负我！”
赵磊抱着我的胳膊表演嘤嘤嘤，把我乐坏了。
他要是去考电影学院，我认为也有一战之力。
其实我清楚，这是他在关心我的一种方式。
状似搞怪，实际全程都在观察我的表情。
只要我稍微反应不对劲，他肯定会紧张。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周雨婷的事被放置一边，我和赵磊都问起裴冲婚宴进度。
他想给陈瑶一个完美的婚礼。
原本是想学张璐那一对，全都交给婚庆公司的，省心。
可是在看过初稿方案后，裴冲决定亲自操刀。
恰好孟音在展会策划上能力不俗，当初做江清婉助理接触的大场面也多，在审美这一块儿杠杠的。
提出的建议都相当有创造力，独具慧眼。
我深知觉得她在环宇当外宣，有些大材小用。
“嘶，要不给你升个职？”
赵磊和我想到一起去，跟我对了个眼神，问孟音：“正好外宣部的主管要去其他省市弄分公司，你直接顶上去吧，不会有人发对的。”
“我才进公司多久啊，这不行！”
然而孟音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当初我借了你俩的光才进的环宇，升职又是走后门，我得被骂成啥样！”
她撇嘴，“你俩想让我社死吗？”
我笑出声，“没那么夸张。而且现在大家都很服你，不是吗？升职加薪是好事，你的能力够够的。谁有意见，你就用实力自证呗。”
赵磊一手勾住我肩膀，笑容贱贱的，“听见没，我林哥说了算！两大环宇科技的大股东，加起来持有的原始股超过三分之二。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我就开除哪个！”
他开玩笑般耀武扬威，一通糊弄，到底说服了孟音。
晚上张阿姨留下跟我们一起吃，方奶奶喜欢热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下。
桌上十几个菜，冷的热的，汤汤水水还有点心都有。
香味扑鼻，异常勾人。
我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罕见的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任何文字，只配了一个甜甜的表情包。
当晚裴冲顺路送我回家，他今天要去裕丰路的新家开窗通风。
上周，所有的装修全部结束，家具也都到位。
等我推开房门，早早等在玄关的两只小狗和炮弹一样扑到我腿上直立起来，尾巴欢快的摇个不停。
“团团好乖，想不想我？”
“咱们二百万也好听话，亲一个。”
我一手搂一个，艰难的把门带上。
陪小狗们玩闹一会儿，我拆了小狗零食一狗喂了一包，让它们啃着玩儿。
我自己则拿了睡衣去浴室。
温热的水蒸气让我全身都松快了，我心血来潮放了一浴缸的水泡在里头，热水开到最小。
水流从浴缸两侧的漏水孔进入，源源不断的热水加入保持温度。
我放松的仰躺在里头，手指下意识抚摸身上瘦出的骨头。
以前，我也是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健康男人。
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骨骼上，撞一下都咯手。
“叮！”
放在水台上的手机震动，拉回我的思绪。
我起身快速冲洗干净，跨出浴缸一看，我竟然泡了将近四十分钟。
难怪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下一秒，我注意到软件提示，有人给我的朋友圈点赞了。
我噙着笑打开，照片下一连串全是我熟悉的人名，只有一个人例外。
江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