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到安宁郡主的院落里,冬月却发现食盒早已空空如也。
郡主竟将里面的甜品全部享用完毕,这让冬月有些哭笑不得。
“您这哪里像是个郡主,分明就是个贪吃的小孩嘛。”
冬月嘴上责备,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安宁郡主的喜恶从不加以掩饰。
尽管自小在宫墙之内长大,耳濡目染了无数权谋算计与暗潮汹涌。
但得益于太后的精心呵护,未被周遭的复杂阴暗所侵染。
她坚守着内心的善良。
对于萧老夫人的某些行径,安宁郡主内心深处实难苟同。
这份不约而同的立场差异,意外地使她与萧瑾昱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爱憎分明的他们,在情感的极端表达上,竟展现出惊人的相似之处。
她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轻蔑一笑,那笑声中带着些许不屑。
“那又如何,反正这一切都隐匿在幕后,无人察觉。”
饭毕,她悠然自得地斜倚于软绵绵的枕垫上,话题一转,聊起了近日的发现。
“初次回府时,我还未曾特别注意她,而今一见,方才发现她的容貌竟如此出众,难怪小尧如此招人喜爱,原来都是继承了他娘的优良基因。”
一旁的冬月深感赞同,连连点头。
“王爷后院的几位夫人里,若郡主真的有此考量,江姨娘确实是上佳的人选。”
毕竟,江姨娘不仅聪明伶俐,还懂得审时度势,比起王妃和侧妃,与她相处更为舒心,更何况她还拥有许多旁人难以企及的才艺。
目睹郡主那份从容淡定,冬月无奈中夹杂着疼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不过,郡主的婚事万万不可草率,持续与老夫人僵持并非长久之计。”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冬月提出了一个建议。
“虽说江姨娘仅是妾室,但毕竟她是小少爷的生母,如果由她出面协调,或许能够找到一个让各方满意的解决方案。”
安宁郡主嘴角微扬,略显勉强地接纳了冬月的提议。
考虑到哥哥即将踏上远征之路,她不愿意再为哥哥增添任何心理负担。
“那就依你的办法试一试吧。”
当天下午,冬月便找到了小翠,委婉地透露了郡主的意思。
小翠闻讯,心海泛起层层涟漪,却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保证会先向江清晚汇报此事。
冬月笑容可掬地回应,“有劳妹妹传达了,我们郡主对江姨娘的印象极佳,近来常挂嘴边,若江姨娘得闲,多来陪陪郡主,定是件美事。”
小翠心领神会,连忙应承下来,随即火速将消息转述给了江清晚。
“哦?”
江清晚眉心紧蹙,眼眸中满是讶异。
“你是说,郡主想让我协助,缓和她们母女间的紧张关系?”
在江清晚看来,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毕竟,她只是个出身卑微的侍妾,萧老夫人怎么会轻易买账?
郡主为何会有此一说,江清晚感到疑惑重重。
小翠亦觉此事棘手,轻咬下唇,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郡主其实是想和您联袂行动呢?”
“郡主新近归府,与老夫人、王妃、侧妃之间并无深厚的情谊。您虽身为侍妾,但作为小少爷的母亲,地位不容小觑。若有新人加入,您的地位更是不可忽视。郡主尚待字闺中,婚事全由老夫人操办,也许……”
小翠突然止住话语,未敢继续深入探讨。
江清晚心下了然,沉吟半晌,“让我仔细想想。”
她对安宁郡主的真实底细知之甚少。
若是真如小翠所推测,这步棋似乎下得太过急躁。
但经历诸多磨难后,她对结盟并不排斥,尤其与背景显赫、性格高傲、不屑于阴谋诡计的安宁郡主联手,且双方的利益并无直接冲突。
如果郡主在婚姻大事上确有难处,她江清晚或能助力,在萧瑾昱面前替郡主美言几句,这样一来,合作无疑是最佳策略。
至于安宁郡主真正的意图,依旧是个谜。
“勿急,你先回去告诉冬月,我自有安排。”
时机需要耐心等待,一切缓缓图之。
首先,将诚意明示,让对方安心。
小翠领命,再次匆匆出门。
然而,不久后,她神色紧张地折返回来,急促地报告道:“主子,出事了!书房那边,出状况了!”
“什么?!”
江清晚猛然坐直,心跳如鼓,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幸而身旁有墙可依,她迅速撑住,稳住了身体。
“世子出疹子了!”
疹子?
好好一个人,怎会突然出疹?
直到此刻,她才恍悟,逸哥儿虽然早熟,终究还是个稚嫩孩童。
在那个年代,疹病的凶险绝非戏言,高居不下的死亡率令人胆寒。
不行,尧哥儿怎么办!
顾不得多虑,江清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了出去,步履如飞。
小翠紧跟其后,几乎是小跑着紧随不舍。
及至书房,只见安宁郡主已经吩咐封锁了现场,正指挥仆人们进行细致彻底的消毒清理。
林翩月显然已前往照看逸哥儿,并不在场。
“郡主,我想问……”
江清晚刚欲启唇,话音未落,便被安宁郡主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
“尧哥儿此刻正在碧水院中,我已经派人请了太医过去,待为逸哥儿诊视完毕,便会即刻转去看尧哥儿的情况。”
望向江清晚那挂满忧虑的脸庞,安宁郡主罕见地收敛了平日里的高傲,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疹病虽传染,却非必定,尧哥儿福泽深厚,定会安然无恙。”
江清晚恍若从沉思中惊醒,勉强勾勒出一抹苦笑,应声道:“但愿天佑吾儿。”
安宁郡主又问:“你幼时可曾出过疹子?”
江清晚不加思索地答曰:“曾经历过。”
实则,她对于原身的记忆已是模糊一片。
但在那个遥远的现代世界里,她确实曾与麻疹有过交集,且接种过相应的疫苗。
而今此情此景,不论真相如何,唯有坚称已历经此难,方能亲力亲为地照料心爱的尧哥儿。
安宁郡主洞察其内心的慌乱,眉头微蹙:“我知你心中担忧尧哥儿,但越是急躁,便越易生乱。若你果真未曾出疹,切莫因私情而添乱,可使侍女代为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