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的手腕让他成为林翩月的得力助手。
如今,他多年辛苦建立的形象,竟然差点栽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勉强挤出一句:“郡主明鉴,那不过是下人的一个村姑未婚妻,不懂规矩,郡主万万不可听她一面之词。”
安宁郡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既然如此,你倒说说看,那放贷收息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刹那间汗如雨下,他狠狠瞪了丫丫一眼,却被江清晚不动声色地阻拦。
他对江清晚的身份不甚了解,只当是郡主身边亲近之人,便悻悻地转移视线,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郡主明察秋毫,下人所做并非放贷收息,只不过是他们急于用钱,向我求助,自然要有相应的好处。这些条件我事先都讲得清清楚楚,只要按时还,绝不多收一文。是他们拖延时日,利息自然就越积越多。”
刘管家刻意强调:“郡主,这真的不能算高利贷,您问问其他借贷之人,只要按时还,我从不多取分毫!”
江清晚眼神微眯,心中暗叹刘管家的老练。
在大夏,律法对高利贷的定义尚不严谨,许多人游走在法律边缘。
刘管家无疑是此中的行家里手,他巧妙设置的还款期限,看似仁慈,实则陷阱重重。
若债务人在规定时间内还款,则无需支付利息;一旦逾期,则利息随时间累积,本质上仍是高利贷的一种变异形态。
“刘管家,你给的还款期限是多少日?”
江清晚的提问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紧逼。
刘管家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在江清晚那看似不经意却洞若观火的注视下,渐渐难以掩饰。
刘管家一时间语塞,喉头滚动,像是有千斤重石压住,无法轻易吐露一字。
他的目光迅速在室内扫视一圈,急促的呼吸中透露出内心的焦灼与不安。
显然是在拼命思索一个既能保住颜面又不至于彻底得罪安宁郡主的完美答案。
安宁郡主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秀眉微蹙,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茶盏轻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岂能容你再三狡辩,速速将实情道来!”她的声音虽不高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未待刘管家开口,角落里的丫丫已是泣不成声。
“郡主,他、他说的是真的,若是我们三日之内无法偿还债务,那数目就要翻上一番……”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议论纷纷。
在座众人皆知,来此求助之人多已山穷水尽。
三日之限,无疑是雪上加霜。
安宁郡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三日之期,真是算计得滴水不漏,自诩仁慈,实则行高利贷之实,胆大包天!在这皇城根下,也敢行此卑劣之事!”
刘管家闻言,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连忙辩解,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焦急与无辜。
“郡主明鉴,小人实在是被冤枉的。他们无力偿债,我从未有过半分强求,这一切都是那妇人的亲姐夫所提出的抵债之策。原本双方已达成协议,怎料这妇人此刻反悔,诬陷于我,言我强抢民女……”
刘管家试图摆出一副强硬姿态,板起面孔,对着丫丫质问,那表情似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丫丫的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你虽未曾当众欺侮我们,但私下里与我姐夫串通,设局害我们,这样的事,你敢拍着胸脯说从未参与?”
面对丫丫的指控,刘管事心头涌上一阵懊悔,悔不该贪图那蝇头小利,受了李家小子的蛊惑,答应了这桩抵债的买卖。
如今不仅没能捞到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宁郡主显然对这种推诿之词失去了耐心,言语间多了几分严厉。
“你们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作为管家,背后又有何人指使?速速报上名来!”
刘管事心中大骇,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摆在了台面上,心虚之下,回答的话语变得吞吞吐吐,显然想借机糊弄过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江清晚从容地站至安宁郡主身旁,声音柔和却清晰地再次提出了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让刘管家避无可避。
安宁郡主面色陡变,惊诧溢于言表。
“你竟是来自王府?你的店铺,难道是利用我嫂嫂林翩月的嫁妆所开?”
这一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安宁郡主神色复杂,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民间纷争,却不曾想,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自己家族的内情,且涉及的还是自己尊敬有加的嫂嫂——林翩月,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她的眼神瞬间穿透表面的平静,厉声质问道:“你用以放贷的资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莫非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刘管事额头上汗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慌乱之中,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磕头,口中急切辩解:“小人虽然有幸在王妃身边侍奉,却从未敢做出半点对王妃不忠之事。这一切,一切,都是小人私下的愚行,与王妃无半点瓜葛,求郡主明察!”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他深知,若是将林翩月供出,不仅仅是自己,连带着家中老少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件事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命不保或许还是小事,只怕连累家族遭受株连!
刘管事紧咬牙关,将所有责任揽于一身,坚决不吐露半个字多余。
安宁郡主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显然对他这番说辞并不全信:“谅你也不敢供出其他人来!”
见状,江清晚察言观色,见安宁郡主无意深究,便按下心头急躁,选择静观其变,吩咐道:“你去,把丫丫的姐姐和姐夫也带到这里来。”
刘管事听闻安宁郡主无意深挖,心头暗自庆幸,仿佛逃过了一劫。
他猜想,或许是安宁郡主顾忌王府的颜面,此事才得以如此草草收场。
于是,他挤出一副谄媚的笑,试图息事宁人:“郡主大人大量,此事确是小人糊涂,那笔债务,就请郡主免了吧。”他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自然不愿因些许钱财而得罪安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