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盔要塞北方五十公里处,这里是辽阔无垠的北部草原,没有山丘和沟壑,一眼望不到尽头。草原上,布满了连绵不绝的白色军帐,密密麻麻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军帐的四周,上千匹雄壮的草原战马在附近的草地上吃着刚冒芽的嫩草,这些战马毛色鲜亮、体态威武,与雪融之时的草原融为一体。
营帐之间,来来往往身着金属色扎甲的骑兵们不断穿梭着,他们百人为一队,为可能来到的战斗做着准备。大营的上空,黑白相间的昊州军旗在草原的大风中猎猎作响。
“前方军情!”
斥候快马加鞭来到帅帐前翻身下马,一边喊着一边冲进帐内,看守的士兵立马侧身让他过去。
“讲!”
“兽人前军五万三千人,停在铁盔要塞三公里处整备辎重物资,正在为攻城做准备。”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帅帐中坐着的是姜如堰,他挥手示意斥候下去。
“姜总兵,君上的意思是,兽人大军不西进,我部则按兵不动。”
帅帐一侧还坐着一人,此人穿着和昊州突骑不同,他身着玄色的扎甲,头顶深红的羽饰,正是玄甲军的打扮,但他的甲胄比普通的玄甲军多了环臂甲和玄色的护脖,其他地方也更为精致。
此人名叫凌信,东翰上国远西边军总兵之子,同时也是玄甲军重骑兵的指挥使,和步兵编制不同,重骑兵的指挥使麾下只有一千骑。
此次他受命带领一千重骑兵前来支援昊州突骑,防止兽人进犯安楼县。
“兽人的目标是维嘉帝国的铁盔要塞,我们如果不主动出击,守在这里最多只能捡到一些溃兵。君上让我们昊州突骑机动作战,所以我打算让昊州突骑去兽人大军的后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点物资,这前方大营就交给凌指挥使了。”
姜如堰此次也只带了一千骑出来,兽人出动如此之多的军队,他可要啃一块肥肉才行。
“姜总兵尽管放心,大营交给我们玄甲军,就算是来十万兽人,我们照样给他们打回去。”
凌信说道,他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刺挠得不行,他麾下的重骑兵平日里就没出过海顿森林,这次难得逮着机会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却只能在此看守营地,但在姜总兵面前,他也不会将情绪表现出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且不要急躁,我觉得铁盔要塞那边可能会破城,到时候少不了你立功的机会。”
姜如堰从军十几年,凌信脸上的情绪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那年轻气盛的脸上,显然挂满对战斗的渴望。
所以他也不想打击凌信的积极性,便给了他一点希望。
“只要君上下令,凌信必当一马当先,拿下兽人将军之首级!”
“先别激动,这都是后话了,当下你看好大营,我把斥候部队交与你,军情事大,切莫不可大意。”
姜如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帅帐就暂且托付与你了,给我好生看守着。”
话落,他便走出了大帐。
“昊州突骑全军集合,准备出营!”
洪亮的声音似黄钟大吕,响彻在大营上空。
……
草原上,五万装备精良的兽人形成一道黑色的洪流,他们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向着铁盔要塞移动着。阳光照在他们的铁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狂狮族的进攻阵型,阵型的最前方是一排身着重甲的狮人战士,他们每一个人都包裹成了一个铁罐头,只有头盔上露出了他们的血红的双眼,他们手中紧握着绳子和钩索,这是兽人用来攀登城墙的工器。
这一批战士作为攻城的第一梯队,总共只有八百名,但他们全都是狂狮族各个部落的精锐,这些战士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作为最前方的士兵,他们将迎接城头上那无穷无尽的箭雨,而他们身上的厚重的铁甲,足以抵消那长弓射出箭矢的穿透力。
“为了狂狮族的荣誉!勇士们!一鼓作气,攻下城头!”
带头的狮人队长大吼着,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鼓舞着身后的狂狮族战士。
此时,铁盔要塞已经进入了兽人大军的视野,那高耸的城墙和坚固的城楼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雄伟,给第一次来此的狮人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和震撼感。然而,这样的场景并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越难打的仗,他们立下的战功就越多。
“狂狮族的勇士们,把那些躲在石头后面的人类全都揪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狂狮的怒吼!勇士们!冲锋!”
狂狮族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战鼓催征,让每一个战士都热血沸腾。
大军距离城墙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公里,狂狮族战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从步行变成小跑。他们会将距离缩短到三百米再发动冲锋,这也正是人类长弓手的极限射击距离。
很快,他们和要塞城墙的距离拉近到了三百米,但预料中的箭雨和重弩并没有到来,这倒让狂狮族的队长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让战士停下脚步,而是命令他们发动冲锋:
“冲锋!准备登墙!第二梯队准备打铁桩!”
第二梯队并不是负责攻城的,而是负责在城墙的石缝上打下铁桩,给后面身手矫健的豹人族和狂狮族轻装部队铺下上城墙的支点。
狂狮族都快冲到城墙下方的时候,城头上的人类长弓手才开始发射箭雨,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乌云压顶,带着死亡的呼啸声,向着前排的狂狮族战士倾泻而下。
箭矢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企图阻挡兽人的前进。第一排战士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身披的重型盔甲弹开了飞来的箭矢,这些箭矢撞击在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声,火花四溅。
“投飞斧!”
队长喊道,狂狮族战士听到后从腰间取出一柄斧子,随后一边冲锋一边向城墙上投去,几声惨叫之后,十几个被击中的弓箭手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抛钩索!”
兽人们抵达了城墙下,队长立即下命令用重型钩索登城,这一次进攻比他想象中的顺利了不少,第一批战士几乎没有伤亡,只有第二批负责打铁桩的部队因为没有全副盔甲,不同程度地受到一些伤亡,但影响并不大。
“噗噗噗。”
钩索被力大无比的兽人直接抛上了十多米高的城楼,死死地勾住了城墙,随后兽人们迅速顺绳而上,准备占领城墙。
城墙上的人类弓箭手似乎慌了神,他们抽出短刀,拼命地砍着钩锁上的绳子,几条断裂的绳子让部分刚爬到一半的兽人直接摔下了城墙,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但砍断的绳子只是少数,很快第一个兽人就登上了城墙,他怒吼着跳进了人类弓箭手里,拿着巨斧狠狠地四下挥砍,没一会儿,七八个弓箭手便被他砍翻在地。
战斗时间持续不到五分钟,第一批没有摔死的狮人们几乎全都登上了城墙,而人类的弓箭手死的死跑的跑,这些弓箭手身上只穿着棉甲和圆盔,根本挡不住狂狮族巨斧的劈砍,面对面的时候便只能逃跑。
“这些弓箭手的武器和以前铁盔要塞的人类怎么不一样?”
带领此次登城的狂狮族队长盔甲上溅满了弓箭手的鲜血,他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发现这些弓箭手使用的弓箭并不是以前铁盔要塞常用的长弓和战弩,而是打猎用的短弓,这种弓的射程连一百米都不到,也就只能居高临下打打城墙下的敌人。
没过一会儿,城墙上就没有了还能喘气的弓箭手,活着的都逃进了铁盔要塞的第二道城墙内。
第二道城墙和第一道城墙的距离只有一百来米,两道城墙之间是一道缓坡,第二道城墙相比于第一道城墙更高,兽人登上城墙后,便有弓箭手第二道城墙上抛射弓箭,但为了不伤及自己人,所以只有零零星星的箭矢射来,现在见兽人彻底登上了第一道城墙,黑压压的箭雨便向兽人们袭来。
“保持队形!继续冲锋!”
第二道城墙才是铁盔要塞的王牌,这些年来,这两道城墙之间不知死了多少兽人。后方的兽人还没登上城墙,前方的战斗强度再次拉到了最高。
这一波的箭雨攻击弓箭不同于第一波,普通箭矢里面混杂着穿透力更强的弩箭,甚至还有弩炮发射的巨型弩箭,很多重甲兽人被击穿护甲,一时间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真正的战斗似乎是现在才开始,拿着钩锁的兽人冲到城墙下方时,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寻常的弩箭只能射伤他们,但那弩炮发射的巨型弩箭却能直接贯穿一个重甲兽人。
每一次弩炮发射时空气中那刺耳的呼啸声,让勇猛的狂狮族也感到畏惧,害怕下一秒自己就被贯穿身体钉在地上。
“抛钩索!只要上了城楼,我们就赢……”
“噗!”
狂狮族的队长话还没说完,一支巨型弩箭从他的胸口穿过,箭头穿出他的后背带出满天的血雾后,钉在地面的石板上,这位狂狮族身经百战的勇士瞬间脸色苍白,失去了生机。
“杀!”
人类的怒吼声如惊雷般从城内炸响,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潮水般汹涌的人类步兵从城门内狂奔而出,如饿虎般扑向城墙下的兽人战士。
城墙下的兽人战士大多都带着伤,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人类会主动出击,虽然队长已成了一具尸体,但作为狂狮族的精英,剩下的人没有因为失去指挥官而产生丝毫退缩之意,而是凶猛地向着人类步兵迎了上去。
这一场肉搏战犹如炼狱般残酷,本就遍体鳞伤的狂狮族士兵很快就有一半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有人类的,也有他们自己的,仿佛被鲜血染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血花。
城墙下,刀光剑影闪烁交错,如流星般璀璨耀眼,发出阵阵刺耳的金属交鸣声,仿佛在奏响一曲死亡的交响乐。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染红了城墙,战斗的惨烈令人毛骨悚然。很快,兽人第一批八百人的部队就如被收割的麦穗般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而铁盔要塞的守军,也在此丢下了上千具尸体,鲜血汇聚成一条猩红的河流,顺着石板流淌到了第一道城墙。
最后十几个狂狮族战士已经力竭,武器上沾满的血让他们难以握稳沉重的战斧,他们死死盯着越聚越多的人类步兵,准备做最后一博。
“勇士们!杀光人类!”
后续的兽人部队终于爬上了第一道城墙,登上城墙后便杀气腾腾地冲向了眼前的人类,战斗的双方在这一瞬间变得势均力敌。
“东部行省第三军团全体列阵!把这些畜生推下城墙!”
军团的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他心里清楚,这一场残酷血腥的绞肉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