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手滑。”吴言心捂着嘴，惊讶地看着沈鸢。
李贤骐拿起桌子上的毛巾就开始擦沈鸢的衣服：“去卫生间洗一下吧，我陪你。”
沈鸢下意识地看向何霁野，他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盯着李贤骐拿毛巾的手。
她摇摇头，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边擦边往外走：“不用，你们吃，我去洗一下。”
李贤骐拿走桌子上的纸巾，跟着沈鸢出了门。
何霁野懒洋洋地坐下，右手握着杯子在手里晃。
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不敢讲话。
有女生低着头小声讨论吴言心，埋怨她一点不懂事。
“沈鸢，你把纸拿着。”李贤骐站在女厕所门口喊。
里面没回应。
李贤骐一直在门外等。
过了几分钟，沈鸢甩着刚洗的手走了出来。李贤骐一看，卫衣干净是干净了，可是浑身湿透了，还是白色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衣服。
他瞅了一眼自己，只穿着毛衣出来的，外套在包间：“你在这等着，我拿件外套给你。”
沈鸢摆摆手：“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李贤骐没再说什么，跟沈鸢往包间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沈鸢开口，不气反笑：“吴言心那姑娘有点意思啊。”
“人小姑娘不懂事，别太放心上。”
沈鸢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我没有放心上啊，这点小伎俩我早玩烂了。今天我开心，不跟她计较，但是我的人，她别想。”
李贤骐倒吸一口凉气，察觉出她有点不悦，连忙安慰：“她也没什么想法，你别想太多。”
沈鸢头也不回，冷声反问：“是吗？”
李贤骐不说话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她不高兴。
沈鸢调整好情绪，笑盈盈地推开门，大家客套地问了几句，确定她情绪正常，这才放心。
主席让气氛又热了起来，大家玩得嗨，忘了刚才那有点不愉快的事，继续插科打诨，又是真心话大冒险，又是猜拳。
“喝一杯？”吴言心碰了碰何霁野，面带笑意。
何霁野举起杯子，有点踉跄地站起身，胳膊一弯，杯子里的饮料不受控制地全洒了出来。
吴言心本能地后退一步，但是来不及，饮料还是华丽丽地洒了她一身。
“哦，对不起，手滑。”何霁野轻飘飘道歉。
吴言心听了，面红耳赤。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快去洗手间冲一下。”
气氛被打破，大家跟着附和。
有人上前去帮她擦干污渍，拉着她去洗手间。
沈鸢在旁边看着，刚才就是吴言心泼了她一身，她此时自然不会帮她，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偷偷地瞄何霁野。
肇事者倒也心平气和，拉开椅子坐在最外围，静静地喝着饮料，好像刚才洒了吴言心一身的不是他。
吴言心出去之后，大家渐渐把话题带走，继续刚才没玩完的游戏。
何霁野没参加，懒懒地看着。
沈鸢本来想玩，但是看到何霁野坐在一旁，也没了兴致，以休息一会儿为借口，悄悄地挪到他旁边。
两人沉默着。
玩游戏的那边正在进行惩罚，沈鸢刚打算听听问题，耳边就传来何霁野的声音，低低的，略有点沙哑：“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沈鸢低头看了看，面前一片还是湿漉漉的，她无奈：“没事，一会儿就回家了。”
何霁野瞅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游戏玩了几局，见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
李贤骐走到沈鸢身边：“外面好像还挺黑的，我送你回家吧。”
沈鸢刚准备说“不用”，旁边冲过来一个男生，拉着李贤骐就往外走：“快快快，还能去网吧打一个小时游戏，别磨蹭了。”
李贤骐挣扎了一下：“我就不去了。”
“不行，说好了一起的。”男生态度很强硬，有一种“你不去就一直缠着你”的架势。
李贤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鸢。
沈鸢笑：“去吧，我自己回家。”
这么折腾了一会，包间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贤骐没辙，跟着走后，只剩下沈鸢和何霁野。
沈鸢收拾好东西，扭头看何霁野，想跟他一起回家，话还没说出口，一件衣服从头顶盖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何霁野声音清润，一笔带过：“换上。”
沈鸢扯下衣服看了看，是何霁野刚才穿在身上的黑色毛衣。
她把目光转向何霁野，此时他已经套上了厚厚的外套，拉链拉到顶端，看不见里面穿的是什么。
“那你穿什么？”沈鸢问。
“我这外套挺厚的。”
沈鸢想还给他：“你穿着吧，外面冷。我里面垫了几层纸巾，没事的。”
何霁野没接，重复着刚才的话：“换上。”说完就走出去把门带上。
沈鸢盯着衣服看了半天，一丝甜味涌上心头，不自觉地笑。
何霁野站在门口，目光聚焦在店大堂的大屏幕上，但脑海里却闪过吴言心刚才泼沈鸢的画面，舌尖抵了抵一侧脸颊。
门从里面被拉开，沈鸢走出来，毛衣穿在她身上有点大，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棉袄，显得她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沈鸢走过去，轻声道谢：“衣服洗干净了还你。”
何霁野“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酒店，站在大门口，沈鸢迟疑：“那......我先走了？”
何霁野静默。
沈鸢见他不说话，再次开口：“那我走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何霁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起回家。”
沈鸢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停在原地。
何霁野步子大，走在前面，扭头问：“不走吗？”
沈鸢回过神，小跑着赶上：“来啦。”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不断拉长又缩小，缩小又拉长，两人之间有点距离，但路灯照出来的影子却像是贴在一起，沈鸢看着地面，手悄悄地挪动着，她在找一个位置，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手牵着手。
何霁野察觉到了，原本打算收进口袋里的手就这么放在外面，还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他瞄了一眼影子，唇角勾起。
月光下有两个影子。
一个是他的。
另一个也是他的。
平安夜很快到了。大家在食堂吃完饭，回到班级，就排队奔向大礼堂。
学生会的人中午放学就集合，大家早早地守在礼堂里，布置场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工作，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
何霁野四处看了看，都没见沈鸢的影子。他皱眉，这个时候她不该不在啊。
不过没纠结那么多，就被李贤骐喊去帮忙了，忙的团团转。一忙起来，他也忘了这件事。
“哎哎哎，何霁野！”身后传来一声女生的呼喊。
何霁野回头，林薏衾和孟黎两人噙着笑走过来。
孟黎歪歪头，示意林薏衾上前。
林薏衾将手里拎着的一袋东西递给何霁野：“喏，鸢儿给你的。”
何霁野轻挑眉梢，接过东西，薄唇轻启：“这是？”
林薏衾笑眯眯的：“你们不是忙到现在没吃晚饭吗？沈鸢给你买的。”
何霁野隔着塑料袋看了眼，是学校食堂最难排到的绝美蛋炒饭，满满一盒，旁边还放了一杯果汁。
他拿出果汁，举到自己面前，果不其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忙到没时间吃晚饭吧？我正好排队买这个炒饭，顺便给你带了一份，你记得吃！
看到字条，何霁野还是忍不住问：“她人呢？”
林薏衾和孟黎两人互相看看，交换了一个眼神，神秘地说：“保密哦，你晚上就知道了。”
“哇塞！你们俩是来给我送吃的么？”李贤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孟黎摊手：“你看我像是有零食的人么？”
李贤骐绕着她们转了一圈，食指和拇指在下巴上摩挲，甚是不解：“不对啊，我刚还看见林薏衾手里拎着一袋子，你们是不是藏起来了？”
林薏衾敲了一下李贤骐的头：“那是给你吃的么！”
“怎么就不能给我吃了？”
孟黎无奈：“算了，别说了。要是真想吃，你自己走个三百米去小卖部，里面方便面不同口味任你挑选。”
说完，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很是无情地走了。
李贤骐回头看看，发现何霁野早就没了影子。
他趁着大家在忙，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吃完了那碗蛋炒饭，嘴巴塞得满满的，还把饮料喝的精光。
对于沈鸢送给他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存着什么心理，可能是真的很好吃，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吃个干净。
晚会很快开始。
校领导致辞之后便离开了，班主任见此，也没再留下，很通情达理地将时间留给学生。
何霁野百无聊赖地坐在前排学生会的专属座位上，玩着卫衣帽子上的绳子，懒散地看着节目。
红色的幕布紧紧闭着，女主持人激情四射地说着：“下面有请高三年级沈鸢、王梦若、郑依等同学带来的古筝曲《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