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手射击!”
从盾牌后面探出头的弩手扣动弩机,蓄力已久的弩箭形成一阵死亡之雨,让此时处在最前排的羌人骑兵狠狠吃了个亏,近百人马就这么摔倒在地,侥幸未死的无主马匹就这么惊慌地逃逸,而后方的羌人顿了一下,随后就在他们首领的呼喝下继续冲上来试图射箭。
而弓手已经第二次拉开弓,察觉到敌人的弓箭对自己威胁不大后,这些汉军士兵也更加勇敢,在两轮交锋中只有几个倒霉的汉军士兵被骨箭射中面门丧命,其他人的铁甲和皮甲都不曾被骨箭洞穿,这让汉军士兵的士气大增,开始更加沉着地应对羌人的攻击。
分散到两翼的羌族骑兵尝试绕后,可惜这也在当年诸葛亮演练阵法的考虑之中——汉军士兵们一开始就组成了方阵,刀盾兵和长枪手在外,弓箭手和弩兵在内,这些没找到机会的羌族骑兵兜了个圈子,最后没敢硬冲阵,在没有精良的装备前,游牧民族的骑兵冲阵能力约等于没有,更何况还有邓铜的三百骑兵在军阵后方虎视眈眈。
“六十步!”
负责观察敌方距离的曲长大声提醒,这个距离是骑兵骑射的有效射程,不过汉军的弓弩手的射击威力也会成倍增加,即使没有射中人,射中马后摔倒的马匹也会把背上的骑手摔得七荤八素,在这样的乱军之中,摔下马来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阳群的亲兵举起盾牌护在他身前,尽管阳群身披重甲,被射中铠甲保护不到的地方一样会受伤,阳群听着箭矢敲在盾牌上的声音,开始盘算丞相的大军距离自己还有多少路程。
然后他听到的邓铜的叫喊:
“阳将军!魏狗出城了!”
他这才发现那些逃走的魏军骑兵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他们还招呼城里的士兵出城,试图和羌兵一起夹击汉军,不过大约是之前被长官丢下等死,城中的魏军显然意见也不太统一,最后还是有一部分魏军零零散散的出了城,开始列阵。
如果没有羌兵的话,阳群会让邓铜带骑兵趁着对方列阵未成,直接冲乱对方的部署,然后趁机杀进城去,但是现在他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计划,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羌兵身上。那些抛石机现在已经被丢弃在阵外,阳群也不愿意让士兵们冒险去填装抛石机攻击城外的魏军——一旦脱离盾牌和阵型的保护,羌兵的骨箭也是能杀人的。
又一批羌兵射完箭后调转马头,躲避汉军的箭矢。而汉军在对方不敢冲击己方阵型的情况下也没有追击,而是抓紧时间调整阵型,并把受伤无法战斗的士兵拖进阵型的中央。而另一边的魏军已经整理队形完毕,并在他们长官的要求下缓步向汉军这边前进。
魏军的手中同样有弓弩、长枪、盾牌,只要进入射程,双方就会进入以命换命阶段,谁能坚持更久,谁就更有机会取得胜利,如果保持现有实力对比的话,阳群认为处于劣势的是己方。
魏军的步兵方阵就这么进入了汉军的射程,而这也意味着汉军在魏军的远程打击范围内。阳群看到对方停了下来,立即冲着邓铜大喊:
“邓将军,调整位置,躲避箭矢!”
邓铜手下的三百骑兵已经排成楔形阵准备发动重逢,在得到这个指令的时候邓铜甚至愣了一下,但随即立刻执行了命令,绕了半圈躲开魏军的弩箭,汉军的弓箭手和弩手也在阳群的指挥下调转方向攻击魏军,双方的互射之下,前排的士兵纷纷倒地。
而已经从侧面越过汉军方阵的羌人骑兵们则趁机想要占些便宜,他们从汉军的左侧绕了过来,想要趁着汉军无暇还手的时机射箭,甚至到了五十步的距离。
“邓将军!”
这一次阳群没有再指明要干什么,不过邓铜已经举起了他的骑枪:
“将士们!随我冲锋!”
三百汉军骑兵紧握长矛,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随后开始加速,并发出震天的呐喊,连大地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
想捡便宜的羌兵来不及掉头闪避,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汉军的骑枪就这么凿穿了这批羌人骑兵的阵型,当两者分开的时候,原本交战的位置已经没多少羌人,失去主人的马不再受到约束,就这么依照本能向自己认为是家的方向逃窜。
这一幕甚至让其他的羌兵都愣了一下,随后在首领的威吓下再次聚集起来准备重复骑射的攻击。而魏军的步兵也顶着汉军的箭矢向前,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再过一小会儿,就会进入残酷的白刃战当中。
然而在东南方向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就是号角的声音。
紧盯着战场的阳群顿时面露喜色——这号角明显是张苞手下骑兵使用的,他抽空看了一眼,正看到五百铁骑出现在视野当中。
不同于阳群麾下穿两档铠拿骑枪的骑兵,张苞手下的骑兵穿的是筒袖铠,这种铠甲的防护力更好,而且他们拿的是更长的马槊——如果换成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丈八矛。
张苞显然也看到了交战的双方,立即开始催促手下骑兵前进,他们没有急着冲锋,而是小步慢跑,并调整自己的位置。
看到援军出现的汉军振奋不已,而羌兵则慌乱起来,羌兵的首领大声喊着什么,不过阳群听不懂他们的土话,倒是另一边魏军将领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要乱!不要乱!我们人多——”
然后更多的蜀军旗帜出现在远方,很显然丞相的大军到了。这下连魏军将领都慌了,阳群看到他在四处张望,没准又在寻找逃走的路线。
张苞的骑兵已经跑到两百步外了——他一边调整阵型,一边抵达魏军的侧翼,原本顶着汉军箭矢前进的魏军步兵顿时在维持不住阵型了——一部分低级军官想调转阵型方向抵挡骑兵的威胁,但是另一批低级军官则想要后退,还有的人想要前进,整个队伍顿时乱作一团,连凉州刺史的命令都不肯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