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最终还是充当了诱饵的角色,不过好在是一切不稳定因素都处于可控的状态,不然魏姐怕是又要对我摆脸子了。
也不知道为啥,我好像很习惯这种情况。
铁牛的出现,就是要让10号街上的“耳目”知道,这里还有个孩子,可以来。
至于来不来的,顺手的事,来嘛。
我家住在10号街,阳光灿烂美丽。
“友善”朋友都在一起,“温暖”不会缺席。
走南闯北干这买卖,请不用客气。
磨好铡刀煮黄米,等待你入戏。
10号街欢迎你~
好了,收。
果不其然,桂英婶子见到铁牛眼前一亮,随后走了上去问道: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就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啊。”
铁牛嘟着嘴,一脸百无聊赖之态,不住地踢着脚下的石头。
“爸爸出去了,妈妈也不陪我,其他小朋友都不见了,就只能我自己出来玩了。”
任大哥被我支出去守街口,魏姐在家里,其他小朋友也被家长送了出去,铁牛说的话还都是真话。
当然,是我教的,也难怪魏姐看我的眼神不对,这么下去,铁牛好与坏,都得看我了,我要是教点不正经的,怕不是要被这两口子摁死在这里。
压力山大啊。
对于桂英婶子这种人精,小孩子的话语不能有明显的漏洞,任何瑕疵和不对的反应,都会让她极为谨慎。
那么好,直接说真话就好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设局,我就是以桂英婶子是个心机颇深的家伙入手,仅靠我自己的脑子,定然是不够的。为了避免对方看出问题,那我便只能九分真一分假了。
起码目前为止,桂英婶子所接触的一切人和对话,都是真实的。
“他们都不陪你玩啊,那你等下和婶子去家里玩啊,张厄也在家呢。”桂英婶子满脸堆笑,伸手就要去摸铁牛的头。铁牛身子顺势一躲,伸手胡噜两下头发,眼睛盯着桂英婶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能摸头,会长不高的,到时候你负责啊。”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桂英婶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只见他模样挺活泼,嗯,瞧着器官什么的也挺好,能说会道的,论个卖想必也能卖上好价钱。反正那伙人这次完事后,就不来小镇了,孩子丢了,找疯了也与自己毫无关系。
实在不行推给张二舟也行,反正这个家伙现在也榨不出油水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如同鸡肋,唯一的作用就是替自己背黑锅。昨天那次是,今天也可以是。
“那你现在和婶子去?”
王若心那个小妮子,不是她一时半会就能收拾的,眼前这个小鬼头反倒是更好对付。
不过,桂英婶子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还没有回消息,说明人还没有来到10号街,自己要是再藏起来,到时候提前被发现了,反倒容易露馅。
铁牛摇了摇头,双手掐腰,大声说道:“张厄之前欺负我,我不去,不愿意和他玩。”
听到这话,桂英婶子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张厄欺负你,那是你活该被欺负,我家的孩子欺负别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辈子的穷鬼,这么小就会告状了?
不过,脸上还要装作和善。
“哎呀,那是我家张厄不懂事了,那就先不去,等一会儿婶子忙完了,带你去街口买好吃的,就当赔罪了,你看行不。”
铁牛又是摇摇头。
“大哥哥说了,外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吃完了会闹肚子,到时候还会打屁股针,可疼可疼了。”
哪个臭小子嘴上没把门瞎嚷嚷,真是的,整天叭叭叭说这么多大道理有锤子用,他才四岁,能记得啥,这不瞎耽误工夫吗。
耐下性子,桂英婶子劝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婶子带着你去买小卖部里的东西。”
铁牛本想拒绝,却见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我冲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同意。
铁牛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桂英婶子心里冷笑:
“果然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小杂种,几句空话就给收买了,到时候上了车,被人带走,估计还等着我呢。傻子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空气和土地。”
她当然不知道我在身后的墙角处站着,有阴影挡着,若是视线不好,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人。
铁牛能看到我,是因为我在动,或者说,在换衣服。
将黑衣服披在身上,裤子换成墨绿色,穿着一双老北京布鞋,再带上黑色口罩,鸭舌帽盖住头发,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说实话,有点耶(热)。
先忍着吧,反正很快的。
戴口罩前,我对铁牛做了一个踢石块的动作。
不愧是铁牛,心领神会,开始到处踢起石头来。
“哎,哎,你这小家伙,干嘛呢,哎呦。”
有块儿小石子刚好就落在她的鞋壳儿里,硌的她哎呦一声,就要弯腰拖鞋,将石子倒出来。
一抹怒意爬上眉梢,果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
上衣口袋中的手机刚好露出大半个机身。
好机会。
不等她反应,小腿肚儿便传来一阵疼痛,桂英婶子疼的坐在地上。
一枚石子,换手机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我低着头扶起她,顺手捡起来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好在这里有个草垫子拦着,要是石块怕是已经碎了。
至于为什么有草垫子,我是不知道。
将她扶起后,我身形一闪,就直接跑路。
偷?抢?
不行,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叫三旬阿姨不慎丢掉手机,年轻小伙拾金不昧物归原主。
要说归哪去,那当然那就是送回她家了。
到时候关机就好了。
以法律为底线,基于道德标准完成活动,即便桂英婶子不是人贩子的同伙,也没有什么损失,当然了,人走在路上难免会有磕磕碰碰,都正常~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
桂英婶子眉毛一拧,刚要回神痛斥我,却发现就能看到我的背影。
一肚子怒气无从发泄,又见铁牛蹦蹦跳跳的跑进了王若心的院子。
脱下鞋,空了空,确定没有后,再次穿上。
刚刚被石头刺破的脚底板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此刻她也无从发泄,只好先憋着,先把王若心弄到手,速战速决。
等人到了10号街,直接就把这个小畜生带走,卖了个好价钱,也算补偿自己刚刚的损失了。
想到这,桂英婶子的心情好受许多,果然,钱最养人了,养颜养性。
恢复那股做作的姿态,桂英婶子抬起手指怼了怼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的好妹妹,我来了,你还没走呢吧。”
......
9号街口,一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如幽灵般从街道上窜出,车身斑驳,油漆剥落,又行驶了一会儿,在一处隐蔽的角落缓缓停下,这里杂草丛生,树木繁茂,很好地将面包车遮挡起来。
男人嘴上吊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烟雾缭绕中,一双三角眼透露出凶狠与狡诈。他微微侧头,回头看了眼被绑起来堆在后座的“货物”—— 那是昏迷不醒的孩子。
他皱着眉头,数了数。
“1、2、3、4、5。”
“差不多了吧,老大。”一旁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说道。她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恐惧。只见男人嘴一抿,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凶狠,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闭嘴,臭娘们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叽叽歪歪。”
被打了一掌,女人惊恐地缩了缩身子,然后就蜷缩在副驾驶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功夫,劳资早就给你也送去山沟子里,给别人当小老婆了,天天吃糠咽菜,给人家当牛做马,大的睡完小的睡。”男人破口大骂道。
男人破口大骂道。身后的座位上,挤着两男一女,见自家老大发火,也是噤若寒蝉,不敢阻拦。他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烧身。
砰的一声,男人的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方向盘都被砸得微微晃动。
“妈的,本来以为能抢个七八个孩子,赶在周五学校半天班都给带走,谁知道有几个他喵的给留堂了,不是打扫卫生就是罚写作业,这老师一个个的这么敬业干啥,有啥用,瞎耽误工夫。”
男人吐出嘴里已经燃到过滤嘴的烟,然后示意副驾驶上的女人过来。女人似乎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摇了摇头。
“你这臭表子,找死是吧。”男人大怒,说着就粗暴地抓住女人头发,将她猛地拉了过来,扯下肩膀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毫不留情的将烟头狠狠地烫在上面。
刺啦声响起,女人紧咬嘴唇,忍痛不敢发声。
她心里清楚,一旦尖叫,反而会让男人更为兴奋,到时候自己的日子反而会过得更难。
在她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数不清的伤口,有烟头烫的,有鞭子抽的,还有被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
在面包车里,她的命运其实并不比昏迷的孩子们好到哪去。
身后的三个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的眼神冷漠,对女人也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只是担心自己会被波及。
发泄完怒火后,被叫做老大的这才又点起一根烟。当然,火儿是副驾驶女人哆哆嗦嗦给上的,他可是老大,身边连个点火的人都没有怎么行。
男人抽了口烟,打开窗户,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随后问道。
“狗臣,给张桂英打电话,问她10号街什么情况。”
昨天张桂英和自己说,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货物”被人找回去了,自己只是忍不住和她念叨两句,就被对方骂了一个多小时。
没办法,人贩子也怕不是人的。
人家家大业大,和自己合作都是给面子,得罪不起啊。
张桂英说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让他出来以后等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