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衍盯着顾诺晴那双渐渐眯上又努力睁开的眼睛,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除了看星星,还想有听众听我背专业课的教案。”他轻声说道。
顾诺晴揉了揉眼睛,疲惫地笑了笑,
“那我可能会睡着,抱歉,我这些天睡得不太好。”
箫声衍笑意更浓,压低声音,暖暖地说,
“那就睡吧。反正在我面前睡觉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诺晴倒是认同地点点头,丢脸次数多了,她好像也开始免疫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声衍就开始了,
“今天打算给同学们讲的是效用理论,效用可以简单理解为对物品的满足程度……”
低缓而温柔的声音传来,催着顾诺晴入眠。
入梦前,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他讲教案都像给小女孩讲童话故事那样亲昵呢,娓娓动听呢?
箫声衍静静地盯着顾诺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再轻轻地抚摸着她额头上散落的几缕发丝,将它们慢慢地捋到耳后。
他最后躺回座椅上,侧脸凝视着她,仿佛沉浸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诺晴似乎做起了噩梦,拧紧眉头,脸上出现恐慌的神色。
箫声衍连忙伸出手,用指腹轻柔地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
他靠近她的耳朵,用极其细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念道:“别怕,我在,别怕……”
直到小姑娘松开眉头,重新入睡,箫声衍才依依不舍地缩回手。
他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顾诺晴熟睡的照片用彩信发给莫泠泠:
【她睡了,恐怕今晚回不来】
那头莫泠泠很快简单回复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她内心无语极了,好好的床睡不着,在车上睡着了,就缺了个人挡煞是吧!
……
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曙光,那一抹光亮将海、天都晕染成橘黄色。以那海平线为界线,颜色从深到浅,层层幻化。
黑夜已然过去,未来也将到来。
顾诺晴醒来的时候,脑袋尚未清醒,看着空荡荡的车厢,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突然记忆回笼,她也惊呆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被他念着专业课哄睡着了!
脑海闪过自己数次在他身边睡着的场景,她双手捂脸,想问,
有个人能替代药物,治疗你的失眠,能拐回家不?
顾诺晴突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然后又自我惩罚地拍了自己几下,实在不知道自己的睡眠习惯好不好,有没有丢脸?
挣扎了好久,她发现身边没有人,抬眼往四周望去,终于在车外找到熟悉的人影。
他就坐在帆布折叠椅上,手上拿着一个杯子,金黄色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像似镀上了一层光晕。
忽然想起一句吴泳的诗句:
“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顾诺晴以指为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拿旁边的矿泉水湿润了纸巾,对着后视镜擦了擦脸。
最后还吨吨吨地大喝了几口水,拿出包包的口腔清新喷雾,猛喷几口,确保自己没有丢人,就开门下车。
箫声衍听到响声,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扭转头,看见顾诺晴站在车旁,眉头微蹙。
顾诺晴看见他皱起眉头,有种害人家一夜没睡的愧疚油然而生。
随后又看见箫声衍径直走到副驾位置,拿出昨夜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来到她面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略带不满又无奈地说:
“早上的海边很冷,怎么不把衣服穿上再下来?”
他……只是担心我冷吗?
顾诺晴感受到身上传来了暖意,抬眼往上望,看见他闪着关切的黑眸,人不自觉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如机械般回复:“啊?哦!谢谢。”
箫声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温柔地推向露营桌前的一把椅子。
顾诺晴顺着他的推动坐了下来,此时太阳还没升起,但霞光把世界都染得温馨,让人很舒适。
萧声衍转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熟练地拿出一个杯子,灌上热水,似乎感受到杯子有点烫手,又转手握住杯身,将杯耳递给她,温声说,
“来,喝点热水,别着凉了!”
“哦!”顾诺晴接过杯子,轻抿了几口,好像人也清醒了不少。
她略带歉意地问:“抱歉,我是不是害你一夜没睡了?”
“没有,我在车上眯了一下,快天亮才下来的。”
箫声衍看着初阳升起,漫不经心地回答。
顾诺晴伸了伸懒腰,笑着说,“我看你坐着很久,像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似呢。”
“确实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箫声衍转头盯着她,唇角笑意渐浓。
顾诺晴一阵慌乱,手指不知觉地相互搓了又搓,搅成麻花似的。
等等,他在思考什么,看星星、看夕阳,一夜的思考,这不就是小说中妥妥地表白前兆吗?
看着她紧张又无措的样子,箫声衍善心大发地没再继续逗她了。
他开口说:“我在思考要不要换台大一点的电车。”
万一夏天的时候,她失眠了,睡车上又要开窗,太热了,换台电车,能开一晚空调,应该能睡得舒适一点。
啊!这!这是什么梗?任顾诺晴想遍自己写的五百多万言情小说字数,也读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为什么?”顾诺晴疑惑地开口。
“你以后会知道的,看日出吧,难得早起!”箫声衍嘴角噙着笑,生硬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等到太阳升起到半空的时候,萧声衍似是有所感触,突然转头看着她的脸,无比诚恳地对她说:
“顾诺晴,昨日之人在昨日,今日之人在今朝,他们……不一样!”
顾诺晴愣住了,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久久未言,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是泠泠告诉他了吗?
箫声衍再次转身望向海面,问顾诺晴,“那天在车上和你说的那句“你很聪明”记得吗?”
顾诺晴迷茫地望着他,点了点头:“记得!”
他说:“顾诺晴,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以为彼此至少应该是朋友,而不是顾店长和潇教授。”
萧声衍看着她,很认真:“这个不是陈述,是那天你问我的答案。”
顾诺晴皱了皱眉头实在一下子想不清那天问了什么问题。
“顾诺晴,来日方长,我们不急。”
低哑温和的男声随着海风传来,让顾诺晴被拨乱的心弦也逐渐回归平静。
嗯!我们不急。
……
很久以后的某日,在同样的地方,顾店长恨恨地望着车厢内的床垫,揉按着腰娇斥道:“你当时说换车,绝对是早有预谋的。”
潇教授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反驳:“当时换车真的、只是、单纯地、想你睡安稳一点,确实没想过还有这个意外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