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人休息。
上午去小公园溜达一圈回来,中午去叔爷那儿吃饭,饭桌上,叔爷突然问起,“什么时候要孩子?”
两人愣了一秒,司荼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还处在一个自己还是个孩子的身份上,怎么能去照顾好另一个更脆弱的小孩儿呢。
她看向陈野,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但男人认真的应和着叔爷,“在考虑了。”
他眼里明显的对叔爷的提议充满了期待,司荼没说话,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
陈野看着似是没听到他们说话,认真低头吃饭的女人,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给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
司荼歪头,轻声说,“谢谢。”
她突然之间变得客气起来,陈野浑身似是罩着一股冷气,他硬邦邦的回她,“不客气。”
叔爷默默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年轻人的相处他不明白,也不敢掺和进去。
吃过饭,叔爷去厂子里上班,两人没有多待,将门锁好,就回去了。
本来说好的练自行车,陈野也没有心情了,他叫住准备回房的司荼,“等等再睡,我们说会儿话。”
司荼停住脚步,她眼里闪过慌乱,她猜到陈野想说什么。
陈野拉过她,坐在廊间的台阶上,他拿下躺椅上的软垫铺在地上,这才让她坐下。
司荼将头靠在他肩上,脸朝着他胸前方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陈野也顾不上,他奉行的是有矛盾立马解决,没有铺垫太多,淡淡的问她,“喜欢孩子吗?”
司荼内心当然是喜欢的,可是喜欢不代表她就要去生一个,这样一个未知的世界,她有了孩子就变成了她的牵挂,甚至于是一道枷锁,她的确对回去不抱希望了,但若有一天,意外降临了呢。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目前阶段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的生活还没有过好,又怎么负担下一代。
陈野没有强求她必须回答,“我们会有孩子吗?”
他的确没有逼她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现在不要,还是一直都不要,还是就没想过为他生一个孩子。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不可否认,他对司荼从来就没有安全感。
“我不知道,陈野。”她撒着娇,揪着他胸前的扣子把玩,头也偏移到了他脖颈处。
“可我想要一个,一个你和我的孩子。男孩儿和女孩儿都可以,我会将他们当成宝贝一样宠着长大,不为别的,”他握紧司荼把玩他扣子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就是我们生命的延续,相爱的见证。”
司荼手轻轻脱出他的掌控,她低声细语的解释,“可我觉得我还小,陈野,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过二人世界的吗,你嫌烦了吗?”
陈野想起上午在公园看到的一家三口,年轻的男女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他羡慕了,他曾经对孩子的存在,是极其厌恶的,可当时,他一瞬间的反应是他和司荼孩子一定比他们的孩子更可爱更漂亮。
他会将他们宠上天,告诉他们,要保护妈妈,爱护妈妈。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了。一个被爱意包围的孩子。”
司荼凝视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深深的坚定,她心下微叹,好像她除了同意外就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哪怕她现在根本不想要,面上也要开心的答应他,点了点头,“好。”
决定这件事后,两人晚上勤奋许多,司荼常常觉得力不从心,白天上班打瞌睡,晚上努力配合。
过了一个月,没有动静,陈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司荼来月经。
他对女人的这些事情不了解,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他懊恼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晚上难得规规矩矩地抱着怀里的人,司荼还有些奇怪,今晚怎么这么老实,难道是累了?
她试探的伸向腹部,刚撩起衣服。
男人一把攥住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不放。
“怎么了?手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她收回手,在他衣服上擦了好几遍,脸烫的和他有一拼。
陈野低低的笑出声,“我给你暖手,你不是好奇么?躲什么?”
司荼装死。
她没想到陈野这么不要脸,她只是微微的试探,他就做出这样的行径。
她不理她,盖好被子,闭着眼睛睡觉。
陈野又故意问她,“刚擦什么,我的手洗过了,又没对你做什么,”
他叹口气,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让你摸摸我的手就这么嫌弃,平时用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
“明天还要上班,你够了。”司荼试图提起工作让这个男人闭嘴。
“想了?”他逗她。
司荼咬牙切齿,“你闭嘴。”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咳嗽一声,故作镇定的告诫他,“我只是怕你不行了,关心你,有病了我们不能讳疾忌医。”
陈野眯起眼睛,极尽温柔的问她,“再说一遍谁不行?昨晚是谁后来晕过去了。”
“前天又是谁哭着求我,许诺我一堆好处的。嗯?”
他面上一丝难为情也没有,大大方方将别人听都不好意思听的话,坦然的说出口,态度直白的司荼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误会他了。
男人嘴上不老实,身体也凑近她,从后面抱紧她,没有一丝缝隙的感受着他的急切。
司荼面红耳赤,她推搡着远离身后的男人,“我错了。我收回这句话。”
陈野惦记着正事儿,放过她,他问她,“最近小日子是不是不准,我怎么没见你来过。”
司荼瞪大眼睛,见鬼似的转回头,看着他,手也放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你怎么了?没发烧啊。”
陈野懒洋洋的揉了把她的腰,“没发烧,你就没觉得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司荼听了这话,以为他指的他以前的那些人,冷了脸,嫌恶道,“没觉得。如果你觉得她们好,可以去找。”
她面色在昏暗的月光下,也能隐隐约约看出不高兴,眼里的厌恶更是清晰可见,陈野收回手捏了捏眉心,知道她误会了,又对以前的事情百口莫辩,烦躁道“司荼,我是在关心你”。
“寻常人家都每个月一次,结婚以来,你一直没有来过,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明天中午下班我带你去看看?”
他控制着语气怕敏感的又触碰到她,那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时不时还是会被拿出来提一提,哪怕两个人说好,要将过去摒弃,但不开心的时候司荼总爱提起这些耍小性子。
他惯着她,默默的忽视这些话,他常常想着他年纪大一些,包容是应该的,但她不经意露出来的表情,还是让他有些受伤。
“我以前就这样,看过很多次了。”误会了陈野,她没有多大的悔意。
继续跟他解释着原因,“去年落过水,可能泡的时间长了,又受寒了,养养就好了。”
她不在意,不来她更轻松,这时候都是用草木灰,条件好些的用卫生纸,她觉得很别扭,宁愿它不来。
陈野低声哄她,“那明天去看看吧。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对她落水的事情他大概清楚一些,有些心疼,想着明天暗地里找个中医给她私下里好好瞧一瞧,别落下病根。
司荼不耐烦,她讨厌喝中药,她都已经答应给他生孩子了,他就这么着急的,一刻也等不了吗。
她有些恼火,“随便你。”
陈野强行翻过她,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司荼,你什么态度?”
司荼别过眼,她无话可说。
她讨厌陈野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她能感觉到自己有些作,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烦意乱。
她不舒坦了,也不想让陈野舒坦。
“司荼,我哪句话惹到你不开心了,我道歉,可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是为你好。”
“你没有惹到我,是我的问题。”司荼低垂着眉眼轻声开口。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陈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司荼,我不是因为想让你生孩子才带你去看病。”
他望着她,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如果不是和你,我根本不稀得要什么孩子。”
司荼微怔,安静几秒,微微一笑,她乖巧的说,“嗯,我知道。”
“听你的,明天去吧。”
陈野莫名的暴躁起来,宁静祥和的夜班,突然变得冷冷清清,他有些失望,语调讥讽,“你是觉得我在逼你还是把我当成你的狗了,只要不如你的意或者强求你了,你就不满意了。”
他松开她坐起身子,靠着床头,看着外面的月亮,今晚没有拉上窗帘,因为司荼说她想看看十五的圆月。
司荼不确定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吵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话极其刺耳,她也坐起身子,他们说好的有问题就要及时解决。
她的态度确实可能不太好,她妥协,艰涩的跟他认错,“对不起,你原谅我,我态度不好。”
明明刚躺下的时候还好好地,亲密无间,一眨眼气氛就变的如此剑拔弩张。
她深知自己的问题可能更大,卸下满身的不情愿,温顺的靠在他身旁,抱着他的胳膊,“不想吵架,陈野。”
这样示弱的柔顺姿态,刺红了陈野的眼,他扶开她的手,重新躺了回去,“睡吧。”
背靠着她,闭上眼睛。
司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忍住酸涩的眼睛,也默默的躺了回去,第一次,陈野没有抱着她睡。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无声的落在枕旁。
她没有抬手去擦,任它肆意滴落,反正也不会有人心疼了。
自怨自艾的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呼吸变得平静悠长,男人才翻过身,靠近她,微微抬起头,摸到她枕旁一片湿,指腹在她眼角轻轻的抹了抹。
已经干涩了,他躺回原处,扣紧她,像是抱着至宝。
早晨醒来,陈野已经不在身边,她以为昨晚两个人吵架了,他肯定不会再理她。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换好衣服,慢吞吞的走出屋,桌上摆好了早餐,闻着传来的香味是她最喜欢的猪肉馄饨,听见她起床的动静,男人轻飘飘扫了一眼就没多看。
一言不发的吃着碗里的馄饨,表明了碗里的馄饨比她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司荼郁结,明明说好了有事儿及时解决,他说话不算话,让她委屈难受了一宿,梦里都在哭泣。
轻哼一声,她自顾自的洗漱梳好头发,然后坐在桌前,互相不搭理的吃着饭。
喝完最后一口汤,她忽略等她吃完的某人,自己拿着饭盒去外面洗,男人错愕的表情她没有错过,心里报复性的开心了一秒。
又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陈野确实有些被惊到了,他在家是能干的都干了,不让司荼沾手这些繁琐的事儿,他连忙拦住她,强硬的拿过饭盒,洗刷干净晾干。
拿起他和司荼的包,挂在车龙头上,推着车等在门口,自从司荼跟着上班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骑着车带着她,怕别人说闲话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享受这种自由亲密的气氛。
司荼坐上车,两人不说话,就这么骑到了单位。
秦大姐远远就看见骑着车的两个人,加快步伐,然后小跑起来,她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突然的动作。
追了两步,看见陈野后,默默的放缓了脚步。
秦大姐亲热的拉过司荼,看着陈野叫了声,“陈主任。早上好。”
陈野点点头,和司荼说了今天早晨第一句话,“中午下班在这儿等我。”
也没等回复,说完就推着车走了。
司荼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撇撇嘴。胸口憋屈的她委屈巴巴看向秦大姐。
秦大姐也纳闷着呢,平日里经常见到两个人高高兴兴的来上班,今天老远就看着骑车的人冷着脸,坐着的人嘟着嘴。
谁也不理谁,她太好奇了,多少人羡慕这郎才女貌的小两口,背后谁不说自从结了婚,主任的眼里只有他爱人,远远看见嘴角都会勾起笑容。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闹别扭了,这才急忙上前来探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