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潮气,黏在人的肌肤上像是贴了一层水膜,凉飕飕的。
狐菲菲用石碗舀着山泉水冲了下脚,踢踏着草鞋走回了山洞。
兽世没有任何娱乐,天一黑就要睡觉了。
山洞里,狄厄斯将剩余的牛肉一部分用树枝串起来悬挂在了石壁上,留着明天吃,一部分不太嫩的肉吞进了肚子里处理掉。
感受到空气湿润度的变化,他探了一下鲜红的蛇信子,“嘶嘶~”
“菲菲,天要马上下雨了,吾出去再多拾些干柴回来。”
要下雨了吗?
狐菲菲抬头望了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发现风好像变大了一些,吹的枝叶“沙沙”作响。
心想可能他们冷血兽族对于天气变化十分敏感,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回。”
下雨就意味着会没有干柴烧,那么做饭都会成问题了,是得提前预备好。
狄厄斯是个行动派,在雨水来临之前争分夺秒将周围的干柴一通扫荡,卷了一堆柴山拖回了山洞。
将柴直接用手刀和蛇尾切割成一截一截的,整齐的拢在了山洞侧方,这样一来可以节省空间。
没想到他会带那么多柴回来,几乎要把山洞堆满了,狐菲菲上前去帮忙。
将劈好的柴垒在角落,顺手生了一个火堆来照亮,加了点藁草熏香。
清香在山洞弥漫,驱散了带着土腥味儿的潮气。
骤然间,黑沉的夜“咔嚓”响起一声惊雷,大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敲打着洞外翠绿的植被。
细细的雨丝被风吹进了山洞,让明亮的篝火忽闪忽闪的。
怕摘回来的那些蔬果野味被雨水泡坏,狐菲菲忙不迭将放置在洞口边缘的东西都拖了进来,还有几个石碗,以及切菜的那块大石板和石锅。
狄厄斯蛇尾一动,帮她把石锅和石板卷进了山洞,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她微微湿润的发丝,俊美的眉眼涌上了担忧。
“菲菲,你会不会觉得冷?”
他是冷血蛇兽,这种凉爽潮湿的天气反而会让他感觉舒服。
但是雌性不一样,会因为气温的变化而生病,着凉发热。
狐菲菲坐到火堆旁取暖,见他关心自己抿唇笑了笑,“不冷,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凉。”
雨林地带温差小,并且温度基本都保持在30度左右,哪怕下雨也只是会凉快一点,唯一不好的就是空气里的湿度太高了。
不过温暖的篝火烤着,倒也不会太湿黏。
“不冷就好。”他真是太担心她会生病了,瞅了瞅,将晒干的花牛皮披在了她的肩上,口吻温柔认真的道:“这样会好一点。”
“还有头发也要烤干,不然会着凉。”
狐菲菲抬手抚摸着身上柔软的花牛皮,曼妙眸光定定的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身心都暖洋洋的。
红唇微勾,“知道了。”
她扒拉着自己湿润的发丝,用篝火烤干,最后舒服的昏昏欲睡起来。
瞧她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狄厄斯忍俊不禁的开口,“嘶嘶~”
“菲菲过来软草上睡。”
他粗黑的蛇尾将整块铺着软草的岩石包裹,层层叠叠,远看像是缠绕在石头上的大麻花,鳞片泛着幽幽的乌紫冷光。
其实他的蛇身并不是纯黑色,而是一种非常接近黑的暗紫色。
但不管什么颜色,此刻放在狐菲菲的眼里,阴冷恐惧症又犯了,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
掩饰的胡乱舔了几根柴进篝火,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用,我想再烤会儿火。”
“而且这里暖融融的,我比较舒服。”
“你困了的话就先睡,不用担心我。”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雨势渐大。
虽然她装的很平静,可动作却在表明不想和他亲近。
狄厄斯紫眸黯然的微垂,闪过受伤的神色。
不过他并没有强迫她,决定以自己的真心来换取她真正的接受。
卷巴卷巴蛇尾,将自己盘成了一坨蛇饼。
夜雨声烦,伴随着电闪雷鸣,狐菲菲将自己裹进兽皮里,偷偷瞄了一眼狄厄斯,见他没有动静好像是睡了,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下来。
望着摇曳的火光,眼皮困顿的落了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烫熟的虾米,进入了梦乡。
听到雌性平稳的呼吸声,沉睡的巨蛇缓缓睁开了一双紫瞳,望着她恬静的睡颜,露出怜爱的神色,伸出蛇尾偷偷将雌性卷了过来。
闻着她身上馥郁的香气,只觉得失落的心房终于被填满了。
紧贴着她温暖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
兽王城依旧如同往昔一样繁华热闹。
可在某栋小楼,却像死一般的寂静。
牧野眼眸泛红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冷峻的面庞上悲伤难抑,一颗心如同被细针扎满,鲜血淋漓。
为什么?
他只是外出狩猎半个月,再次回到家雌主居然不见了?!
无人知晓她究竟去了哪里,就连虎花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告诉他,雌主去了王堡后来又回到了家,当城里骚乱过后就不见踪影了。
可他将家里和王堡乃至整座城池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她一点踪迹。
雌主,她到底去了哪?!
他攥紧拳头,离开家门打算带人去城外找。
结侣印记没有消失,代表雌主还活着,只是那股联系太弱了,让他找不到她具体的方位。
可无论如何,他都要快点找到雌主,不然时间越久越不利。
只不过他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又惹人生厌的臭脸。
凤爔微眯着一双潋滟的鎏金瞳眸,嗓音透着冷冽的寒意,“小霜呢?”
其实不用问,看对方那个如丧考妣的表情,他就清楚小霜可能出事了。
并且去了哪,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也不知道。
该死的!
没想他把弟弟千方百计的抓回部落,跋山涉水的赶回来,就是这么当头一棒的坏消息。
牧野冷眼盯着对自己质问的红发男人,手指发着白,低沉的嗓音发颤,“她不见了。”
“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虽然眼前这个兴师问罪的死鸟无比欠揍,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雌主。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
凤爔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猜想小霜会不会是用巫器传送到了其它地方?
那么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甚至都没来得及知会任何人,就这么突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