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带着部队一路南下,为了避开日军战机的侦察与轰炸,特地绕行了一大圈。
嘉定和南翔距离并不远,很快,新67师就入驻了在杨泾河西面,南翔北面的临时军营。
这里距离杨泾河东岸的广福并不算太远,日军进攻的炮火声,隐隐传来,空气中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陈望站在营外的一块小高地上,眺望着远处,心中的思绪翻涌。
局势的突变让他的行动被迫加快,在亲身体验战场之后,他总感觉日军的攻势比想象中的还要凶猛。
“胡副师长,董旅长,营内的安置交给你们了。“他转身对两位得力的部下吩咐道。
两人当即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命令后,便迅速去安排部队事务了。
而此时,韦小罗已经整装待发,等候在一旁。
南翔的中央兵团司令部,已经发报给他,那里准备召开一场关键的军事会议,决定未来几天整个战场的布防。
陈望没有再耽搁,立即转身上了吉普车,韦小罗迅速启动汽车,后面跟着两辆载满士兵的军卡,一路往南疾驰而去。
那几十辆缴获自东金家宅兵站的军卡,因为油料不足,陈望最终只带走了其中的十五辆。
不到半个小时,他便来到了位于南翔的中央兵团司令部。
在军官的引路下,陈望很快进入了司令部内,里面的气氛异常紧张,一个个军官和参谋匆匆走过,皆是面色凝重。
而军事会议室的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中混杂着焦急的气息和浓浓的烟草味。
现如今,日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前线阵地告急,整个战局的天平正逐渐向日军倾斜。
中央兵团作为核心防御力量,自然首当其冲。
“陈师长到了!”
随着一声通报,陈望步入会场,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房间里坐满了中央军团下属各军军长,各师的师长,甚至还有不少师部参谋,桌上摆满了战局地图和军情报告。
陈望刚一进去,第八师的师长陶岳,就第一个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手称赞道:
“啧啧啧,这就是陈师长啊,咱们中央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师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中将,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陶岳的声音不算大,但立即引起了周围几个师长的纷纷附和。
显然,大家都对陈望这个“土木系”的新星,行政院的嫡系,南洋华侨领袖陈家出身的战场新秀,早已经有所耳闻。
“是啊,陈师长,我听说你一千多人就干掉了鬼子一个大队,真是本事不小啊!”第十八师师长朱华接过话茬,笑容中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
“哟,朱师长这是眼红了呀!“
“我眼红啥?二十几岁的中将怎么了!“朱耀华哈哈大笑道。
陈望淡淡一笑,心中不为所动。
他知道,作为二十几岁的中将,军长最年轻的师长,自己在这些老牌军头眼里,终究还是个“娃娃”,他们心中多少会有些不服气。
毕竟,这里面的不少人,他们当兵的时候,陈望还没出生呢!
而就在这时,72军军长孙良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这娃娃真是厉害啊,一千人敢干鬼子一个大队,还顺便端了一个装甲小队,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参谋部编的,鼓舞士气的故事呢!
啧啧,这么假,谁信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孙昌强现在正收押在嘉定司令部,他对陈望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语气中全是尖酸。
陈望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孙良在军中人脉极广,向来跋扈,这番话,不过是借机给他个下马威罢了。
“是啊,孙军长说得对,陈师长年轻有为啊!
据说和《大公报》的宋家小姐,关系匪浅呢。
咱们谁不知道,上沪滩那些交际花的屁股多大,文胸多少尺码,咱们陈师长,可是门清啊!
我们这些老家伙,有机会,也得好好学学啊!身后还是得有几个女人,才能站得稳,升的快。”
第二十六师的师长刘卿,也在一旁帮腔道,语气同样透着几分讥讽。
他和孙良的叔叔一样,都是四川保定系出身,此时自然帮着这个老领导的后辈。
而眼见气氛逐渐变得不对劲,宋濂冷冷地瞥了孙元良一眼,沉声道:
“孙军长这么能耐,怎么不多杀几个鬼子?在这嚼舌根倒是挺有本事啊!”
这一句话刺得孙良脸色发青,他知道宋希濂不好惹,当即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陈望闻言,微微颔首,向宋濂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这些军中老牌将领之间的派系和利益纠葛,他暂时还弄不清楚,现在正需要静观其变。
而不等陈望说什么,朱良便在一众参谋的簇拥下,步入会场,军事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朱良环顾四周,沉着脸走上主位,参谋长随即开始报告战局。
“自9月23日起,日军便开始集中主力猛攻左翼军阵地,至25日夜,日军以两个师团持续冲锋,第159师,第160师全体阵亡,左翼阵地外围防线,彻底崩溃。
左翼军各部队逐次转入第二线阵地防守,相继打击日军,持久消耗敌人,这才稳住了局势。”
参谋长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但字字清晰,仿佛带着无比沉重的力量。
而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一众将领,此时脸色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前线的伤亡数字让每个人都意识到,局势已经开始恶化。
日军的步步紧逼,将会使得他们很快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参谋长继续汇报道:
“日军目前正集中兵力,预计将在蕰藻浜一线发起总攻,届时其海、空军力量恐将一同调动,以突破南岸防线。
日军的计划一旦成功,整个淞江防线,将全面崩溃……”
听到这里,陈望心中一沉。
朱良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众人,沉声道:
“诸位,此次战局凶险,统帅部已下达命令,命我等死守蕰藻浜,阻挡日军进攻。各部必须全力以赴,坚守不退!”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气氛异常沉重。每个人心中都明白,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血战,生死难料。
而朱良沉默片刻,见没人说话,目光最终落在陈望身上,突然笑着开口道:
“陈师长,你可是少见的军事天才,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陈望心中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第一个提问。
他深吸一口气,当即朝着朱良敬了个礼,眼神坚定道:
“总司令,我以为鬼子海陆空协同作战,火力强大。”